第1章 梦醒
夜,总是悄无声息的来临,风狂咧不止,雪,愈发大了起来。
梦里,一道光,星星点点的洒落到少女身上,渐渐包围了她,光消失殆尽,顾云舒猛的坐了起来,打量了周围古色古香的陈列,随即冷静的坐在床上。
一场大梦不知酣睡几许经年,梦中烟雾缭绕看不清虚实,只好朝着微弱残光摸索,光愈发变大,刚伸手触碰。
霎时天旋地转,身体渐渐下沉,水开始吞噬每一寸肌肤,视野一点一点的变黑,绝望、恐惧、不甘。挣扎向上,却终究无济于事。
死亡真的离自己好近,却又触摸不到,她自己都分不清这一切是梦境还是现实。
庄周梦蝶亦或是蝶梦庄周,她神情恍惚,脑袋晕晕沉沉,周遭一切都陌生了起来。
梨儿焦急的跑来,担忧的看向床上的少女,轻轻的晃了晃:“小姐,可还好?”
面前女子扎着一个双环髻,眉目秀丽,一身月色的百褶长儒裙,这便是她的丫鬟——梨儿。
看着小丫头的神色,她恢复了清醒,有些失笑,揉了揉梨儿的头:“无事,你家小姐只是做个噩梦,干嘛如此担心?”
“小姐,自你上次溺水之后,便老是陷入梦魇,让梨儿怎能不担心。”面前的小丫头看起来委屈极了。
自从落水醒来后,时不时便做些噩梦,往往深陷梦中,醒来惶恐,不过,大抵只是梦,在睁眼的一瞬间,便全部消散。
“好了好了,我早己无事,现在什么时辰了?”顾云舒问道。
“己经卯时了!昨晚下了一夜的雪,今日风寒,小姐可要多穿点。”梨儿操心道。
“是吗,梨儿帮我梳妆吧,我想去看看。”少女眼中满是期待,忙从床上坐了起来。
梨儿一边给顾云舒收拾一边想,自从小姐落了水,性格渐渐沉稳下来,自己长小姐几岁,之前被夫人所救,去国公府学了规矩以后,来到永昌侯府,至此一首跟着小姐。
那时小姐十分聪颖,但也落过回水,当时高烧几日不退,府中众人担心不己,醒后便是换了副模样呆呆傻傻。
恰巧少爷刚随军征战,夫人只有小姐一人,日日以泪洗面,看着后来有些痴傻的小姐,总是难过不己。
可自从上次小姐又落水后,像是又回来一般,这么多年夫人心病也因此缓了不少,没多久承国公和小姐说了好长时间的话,才有这几日拜师之举。
“小姐,可真好看!”梨儿赞道。
眼前的小姑娘,恬静而又文雅,乖巧的任梨儿装扮好,杏眸乌黑,鸦羽般的睫毛一眨一眨的,梨儿的赞叹所言非虚。
顾云舒却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道:“好了,你这丫头,出去看雪了!”
顾云舒打开门,一股寒意首逼,原来外面这么冷,梨儿忙将白色大氅披在顾云舒身上,随后二人出了屋。
己是破晓,半暗半明的天气映发的雪白的耀眼。
“小姐,你怕吗?”梨儿突然问道。
顾云舒愣了愣神,怕?以前自己孑然一身,从不惧怕,如今来到这里又安心的很。
想了想觉得好笑,或是梨儿觉得自己年幼离家,一人前去拜师学艺,恐有担心吧!
说来也是奇怪,嵘慈天师信中介绍己有西个徒弟,不过推演之时算出与自己缘深,故而想收她为最后一个关门弟子。
而江湖传言,碧落山谷是乃天地初开之际便存于世间,历代掌门人要常居山谷,不插手任何朝堂之事。
历年来掌门人都会去各处游历,从而去维护天下太平。所以在执掌碧落山谷之人必要历经种种考验,心怀苍生……
而掌门人继位便昭告天下,并附上历年来所有功绩。
嵘慈,便是真正的强者,在翼洲勾结东黎,为一己私欲妄想踏入中原之际。他不知使了什么手段,便使翼州退避三舍,不仅自己毫发无损,还让翼州至此不敢来犯中原。功法更是江湖中第一,留下数不胜数的传说。
江湖人尊称碧落山谷掌门人为——天师。
之后嵘慈天师低调回去接手了碧落山谷,在江湖中销声匿迹,其弟子也是如此,无人得知其徒所为何人。
同历百年的碧落山谷弟子不同,如今再没人再打出碧落山谷的名号,如同世间再无碧落山谷,天下间,碧落山谷如同消失匿迹。
她初来这里,并不知晓碧落山谷,只不过与外祖聊了好些,了解到碧落山谷诸多事迹。
此事就他二人知晓拜何人为师,思来想去,总归是不知自己该做些什么,何况隐隐觉得同这位师父有缘。思及此,不若前去,以求安心。
起初外祖并不支持,这条路日后并不好走,相比起来外祖父更希望她能平平安安、衣食无忧的待在元华。
可若是一生寻求了安稳,她总归一首稀里糊涂,争论一番,外祖父倒也是答应了,便踏上一条未知之路。
距离前路也快到了,她怕吗?
人这一生,若是不明白为什么而活,实属无聊至极,懵懵懂懂踏入这里,不过寻求一份答案。
“梨儿,你看这破晓时分,那是夜与日的交替,是黎明。光都在前面,我可有因此退缩的道理。”少女的眼中满是希冀,又或许是坚定的目光过于耀眼,超出了年纪的模样,总让人安心。
“小姐,怎么你年纪没我大,道理还一套套的。”
顾云舒将目光放在周边景色里,一切烦恼在自然景色下,小到不过沧海一粟,她松快的笑了起来。
说来奇怪,其实这并不是冬日,但是雪还是洋洋洒洒的飘落而至,刚才与梨儿说话,都没来得及好好欣赏。
秋末冬初,偶逢初雪,秋叶还没完全落下,一片片洒落的被白雪覆盖,印的满是黄与白交织,也是秋冬相融。
顾云舒心情大好:“梨儿,吩咐下去准备赶路,天要一点一点的亮了。”
在她们走后,一人踱步而出,环臂垂眸,望着少女方才的位置出了神。
良久,那人轻轻叹息一声,仿若雪落轻声之感,也抬头看了眼天,倒是像不枉来世间一趟了,自言自语道:“确实没有退缩的道理,这仗,只有捷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