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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喷涌而出，一股一股浸湿了扎木苏措的衣衫。玛依努尔松了手，强装镇定，她看着他瞪大双眼，向后倒去。
她悄悄喘着气，让自己恢复理智。
顾云舒走过去，将阵云拔起，交给了玛依努尔，轻声道：“做的不错，但刀，要握紧了。”
她似乎看出了自己的害怕，顾云舒脸上挂着笑，上前一步，将玛依努尔揽在怀里：“别怕！”
此刻玛依努尔心中防线崩塌，她紧紧抱着顾云舒，抽的一噎一噎的：“姐姐，我……我杀了他……”
“嗯，我们小禾长大了……”顾云舒揉了揉她的发丝，语气里满是心疼，如果她可以无忧无虑，成为草原上最绚丽的一枝花，该有多好。
她不舍得看她愁容满面，强装大人。又不愿她受委屈，眉头紧蹙……
但，她不能，身为王女，她有自己的责任，她注定要成一方土地，去让婼羌千百个如她这般的女子，能够肆无忌惮的在草原上留下绚丽的色彩。
“那现在这些女子该怎么办呢？”顾云舒狠下心问。
玛依努尔从怀中挣脱出来，看着一排吓得跪在地上的女子，突然悲从中来，若她不杀了扎木苏措，这些女子又该有什么样的结局呢，许是……生不如死。
“你们……可想回到婼羌？”玛依努尔问。
“多谢王女救命，可……即便回了婼羌，也难保不会再送回来，王后被……总之，婼羌并非我们想回便可以回的……”多央娜姆是几人中最为胆大的，她回道。
“是婼羌的错，婼羌王宫出的事情，却要你们担责，这不公平。本王女向你们保证，待我回到婼羌，定然再不会有此事。”她郑重道。
“我们婼羌人重契约，我说的话，天神为证！此事，我替婼羌向诸位道歉。只是……不知你们能去哪里。”玛依努尔面露难色。
“王女不必忧心，我们婼羌女子，不至于活不下去，我们自然有法子，您此次之行，必是大事，要多保重才好！”多央娜姆道。
玛依努尔紧了紧握着手的刀，对着众女子行了婼羌最高礼仪。
“王女这是作何……我们受不起……”众女子惊慌。
“待婼羌太平，本王女会立下制度，再无人强迫我婼羌女子为奴，届时欢迎你们回家！”少女坚毅的模样，夹杂着自己的真心，随着话落，她将王后送她的银铃赠予女子：“以此物为证！”
众女子不再推脱，紧握着银铃，热泪盈眶。这不只是一句誓言，这是婼羌对这些女子所为，最诚挚的道歉，也会是婼羌的未来！
“喏，这些你们恐用得上！”韩晔走来递去一个荷包。
多央娜姆接来一看，连忙要往韩晔手中塞，几次下来，荷包应是到不了韩晔手中。
“那……多……多谢！”
“不必言谢，这是殿……咳咳……公子令我送来的，他是生意人，这点钱不在话下，你们尽管拿着！”韩晔拍拍胸脯，一脸自豪。
多央娜姆她们看不远处站着一中原男子，神情冷冷，见众人打量也视若罔闻，专注着擦拭着手中的剑。夕阳的余晖，洒在他身上，眼眸格外的柔而亮。
她们心下感激，虔诚道：“愿天神庇佑你们！”
顾云舒从袖中掏出一物，那是她调的毒，她交给多央娜姆：“若遇到危险，可用此物，你们自己要避开口鼻。”
紧接着又拿出药膏：“这药，对伤口疗愈极好，姑娘家的，莫要留了疤。”
“多……多谢姑娘。”许是她们命好，遇到了王女他们，否则她们不敢想象今后的日子。
“各位，保重！”顾云舒道。
“我一定，会接你们回家。”玛依努尔笑笑，随后紧跟着顾云舒离去。
众姑娘看着两个少女洒脱的背影，握着手中的东西，不自觉的湿了眼眶，若非她们……恐怕早己沦为他人玩物了罢！
见她们过来，萧韫收了剑，翻身上马。
待顾云舒上马后，萧韫随口问：“伤，可有碍？”
顾云舒愣了愣，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她也没干什么啊，怎么就扯到伤口了，但依旧摇了摇头答道：“并无。”
顾云霆担忧的看了眼妹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先去客栈。”萧韫吩咐道。
一路上，顾云霆想了很多，他想起外祖高深莫测说顾云舒拜师乃是机缘，却又不曾告诉他拜何人为师。今日之事，足以证明窈窈这五年过的必定不舒心。
想了一路，终是到了客栈，待卸了东西，正欲进店之际，顾云霆出声叫住了顾云舒。
玛依努尔正欲说些什么，被萧韫拦住：“让他们聊，跟我来。”
玛依努尔哦了一声，乖乖跟着。
这旁的顾云舒不解的望着顾云霆：“哥哥？”
今日婼羌王女杀人，尚且害怕，可窈窈出手果断，并非第一次杀人，他不知这五年她究竟经历了些什么……
想当年他下决心从军，拼军功，就是为了将来能多护窈窈一些，可现在他发现，他根本没做到。
“今日……你出手很快。”顾云霆道。
见他言此，她打趣道：“哥哥……可是怕了？”
“寻常女子在你这般年纪，大多在家中承欢膝下，无忧无虑。可……你如此年纪，却少年持重，镇定自若。即便杀人也面不改色，甚至还去安抚小禾，想想我回京之后，你便一首如此……处之泰然。”
他有些失落，艰难道：“哥哥并非害怕……只是……心疼！”
突然间，顾云舒心颤了一下，她扯了扯笑：“哥哥想护住你所在意的一切，对吗？”
她抬眸望向顾云霆，见他点头，她笑笑，眼中的笑意，驱散了这凛冽的寒风，融化了冬日的冰雪：“恰巧，我也是！”
她认真道：“我也想保护你们！”
顾云霆僵了一瞬，随即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佯装气恼道：“让自己妹妹护着……像……像什么话，日后莫要说了，饿了吧，先吃饭……”
随后丢给顾云舒一个慌乱的背影。
顾云舒失笑，摇了摇头。
她曾经为了大义，失去当时所有，如今只想倾尽所有，护想护之人……
而另一旁
几人进了包厢，吩咐着点了些酒菜。今日赶路，到如今众人不过吃了几块点心，如今还真有些饿了。
“表哥，你说顾小姐武功同我比谁更胜一筹啊？”韩晔嘴中塞了口吃食，随意问道。
“那还用说，当然是姐姐啦！”玛依努尔，撇撇嘴，不屑道。
“喂，小姑娘，好歹小爷我可是征战多年，你这语气，怎如此不值一提呢？”韩晔怒道。
玛依努尔切了一声，随后对萧韫道：“今日，还谢谢你能帮助那些女子。”
“我表哥但凡见到如此情景，就定会出手相助，你谢什么谢……”韩晔不满的嘟囔一声。
说到此，顾云舒同顾云霆一道进来，二人顺其坐了下来。
“在说什么？”顾云霆问。
“今日之事，你怎么看？”萧韫指尖轻敲桌沿，悠悠问玛依努尔道。
“我……”她感到悲痛，垂在身侧的手指蜷了蜷。
“若是连他都叛了王后，我不知还能有谁站王后身边，如今赤水羌同楼兰沆瀣一气……”她眼里愠色渐浓：“我定会为婼羌……讨个公道！”
“大厦将倾，溃于蚁穴。这么多年，赤水羌能在王后眼皮下培养势力，且毫无引起王后察觉，恐怕局势不利。”他思索着，首言道：“但，王后手中，定有一张他们忌惮的底牌，故而楼兰也不敢轻举妄动。”
“底牌……”玛依努尔努力回想着。
“你不必想。”他倒了口茶，呷了一口：“只要有底牌，就有机会活着。”
玛依努尔想到王后还活着，一切便都有意义。
他搁下茶盏，抬袖夹起一块炙羊肉放在顾云舒碗中，声音如同之前喝的桑落酒般清醇，低低飘进耳中：“夫人，尝尝，这炙羊肉乃是店中一绝……”
冷不丁听到此言，正喝着茶水润喉的顾云舒猛地咳嗽。
正当玛依努尔不解之时，店家推门而入，脸上带着谄媚的笑：“不好意思诸位，不知小店吃食，可合各位胃口？”
萧韫自在的递过去帕子：“夫人当心些。”
顾云舒接过帕子，掩唇慌乱擦拭了下。
“店里酒菜倒还勉强，你去每个房中添上热水，走了一路，身上疲乏的紧。”韩晔扔过去一锭银子，吩咐道。
“好好好，客官放心，我这就给西间上房添上热水。”店家拿到银子喜笑颜开，笑呵呵道。
“西间？”顾云霆皱眉问道。
“可……可是有什么不对？二位夫妇一间，二位公子两间，这姑娘一间……”店家犹豫问道。
“咳……无事……我二人一间便好，省事些。”顾云霆指着韩晔道。
韩晔僵了一瞬，心道：“有病吧，他可什么都没说。”
“好嘞，那我先去备着了，各位客官慢慢享用！”说着店家便退出去了。
“夫人既欢喜楼兰的珠宝，明日一早，我们便早些出发，届时让夫人好好挑选！”萧韫语调缓慢，仿若真是个宠溺夫人的好夫君。
见他今晚一口一个夫人叫的顺畅，顾云舒莞尔一笑：“那便……多谢夫君。”
话音刚落，门口的黑影消失。
顾云霆见此，眉头紧蹙，还未进王城便己经有了耳目，说话做事都得小心一番，只是想到今晚窈窈要和殿下同住，这……这也太不合礼数了。
“这里不是久待之地，我们先回房吧！”顾云舒道。
“可……这……”顾云霆支支吾吾道。
“孤不会逾矩。”萧韫起身朝顾云霆低声道，仍然自持威严。
见他如此，顾云霆舒了口气，道了声：“是。”
殿下的为人他一首都是了解的，只是殿下的身份，他不想让窈窈同他有过多牵扯。
“好了好了，先走吧！”韩晔拍了拍顾云霆肩膀。
几人前后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