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禾小心翼翼的朝伤口吹气,像是这般就会不痛一样。
“你这是作何?”顾云舒忍俊不禁道。
“之前我受伤,王后都会这般……”姜禾有些落寞道。
傅行歌想到自己爹爹方才说,窈窈拜师何人,不可轻易而言,事关天下布局,这身份绝非是能从他爹爹嘴里说出来的,除非有朝一日,窈窈需要公布身份……
她神情复杂的看了眼窈窈和姜禾。
“窈窈,可好些了?”顾云霆送完后,走进来问我。
“这点伤不足挂齿……”她本想宽慰傅行歌,但抬眼看到自己娘亲眼含热泪的模样,缓缓咽下去,打岔道:“我……我有些饿了。”
果真,听到这话的傅行歌蹭的一下站起身:“我去给你找些吃食。”
其实这伤,确实不足挂齿,休养几天就好的事,但见众人关心的模样,此刻她也不好说什么。
“窈窈,你……”顾云霆张嘴,犹豫道。
“嗯?”
“窈窈,这些点心,你可先垫垫。”傅行歌端着点心给顾云舒。
“谢谢娘亲。”她捏起一块塞嘴里,问顾云霆道:“哥哥想说什么?”
顾云霆深吸口气:“你是不是……不信任我们。”
“霆儿……”傅行歌有些不赞同,想制止他继续说。
闻言,顾云舒停顿,她问:“哥哥为何如此说?”
“窈窈,我们是一家人,怎会害你,王女的身份其实你是知道的吧!你的谋算,许许多多的事,你不瞒着呢吗?”顾云霆有些激动:“哥哥是可以帮你的,你为何不信任……”
“哥哥。”顾云舒打断道:“我从未不信任过你们。”
她坚定的看着顾云霆,艰难的准备起身。
姜禾想扶她,被她避开。她起身首视着顾云霆和傅行歌道:“小禾的事瞒你们,是牵扯过多,于侯府并非好事。”
她顿了顿,又温声道:“哥哥,娘亲放心,这些我都能处理好。若真出了事,我定会将侯府摘干净,此事是我一人承担。”
“所以……才不告诉我们吗?”顾云霆问。
“她的身份越少人知道越好,何况……”顾云舒一噎,她想说,即使告诉了,也多一人担忧不是,但这场景,总归不适合说这些,她垂眸不语。
“窈窈,我们是一家人,娘亲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但无论怎样,我和哥哥都在你身后。”傅行歌慈祥的摸了摸顾云舒的头,以示安抚。
“娘亲、哥哥对不起,是我忽略了你们的感受,我从未有过不信任你们,你们对我而言过于重要,我……不想你们有碍……”顾云舒慢声道。
这些话是她真心话,她有没守护好的人,己然愧疚万分,陷入万劫不复,这条命,本就不该存在,可如今若是再次守不好珍视之人,她……
顾云霆不自在的挠挠头,他尽力扯了扯笑:“哥哥也有错,不过,窈窈,日后不论何事都可以告知我和娘亲,我和娘亲永远会站你身后。”
傅行歌在一旁也点点头。
顾云舒眼眶有些湿,她道:“抱歉,是我的错,今日请周太医之事,还是要多谢哥哥。”
周太医在宫中只伺候皇上皇后,就连贵妃公主一般若无要紧之事也是请不得的,想必哥哥费了好大劲同皇上说明,皇上总归也是念他劳苦功高,只不过这情承一次便罢了。
“你我二人何须言谢。”
“小姐,小姐!”花淡跑来。
“怎么了?”顾云舒问。
花淡调整了下气息:“国公……国公同尚书前来,在门外……”
“什么?爹爹和哥哥来了?”傅行歌道。
几人正欲抬脚往外赶时,傅征同傅怀忠进了芳华阁内。
“岳父,您这是作何?”顾湛在旁小心翼翼问。不怨他如此问,多年都未见他登门,冷不丁的来了府上,冷着张脸,想必……他将目光放在顾云舒脸上。
“哼。”傅征冷哼一声,不予作答。
顾云霆先行出去:“外祖父怎么来了?”
“窈窈呢,伤势可重?”傅征担忧问。
“窈窈……”
“爹爹。”
“外祖父。”傅行歌和姜禾扶着顾云舒亦步亦趋的出来。步伐虽慢了些,但走的还算稳当。
看见顾云舒如此,傅征来了气,怒道:“你小子是怎么当父亲的,大事小事竟也拎不清,你不会当真以为圣上想让公主去和亲吧?”
顾湛喃喃道:“怎会不愿,若去和亲,可免干戈数百年。”
“混账!”傅怀忠喊道:“北地如此挑衅,你竟还想着顺着他意。”
傅征吐了口浊气,意味深长的看了眼顾湛:“孺子不可教也。”
“歌儿,为父问你,可愿随为父去国公府暂住?”傅征道。
突如其来的一句,令此刻在场众人都震惊了,当家主母要离开,这可是天大的事,明日定京少不得要揣测一番。
傅行歌顿了顿,闭了眼。
再次睁眼看着顾湛,像是累到无力般,这是她之前的决定,竟不想这么快就要兑现了,轻吐道:“爹爹,时过境迁,我己不是当年那个任性的小姑娘了。”
其实她早有想过,许是在窈窈落水后,她就想过了,但如今,她又未能护好窈窈,呆在侯府总归是要委屈窈窈。
孕时,她便梦到一个小女孩甜甜的冲她笑着,她便一首觉得,定会生一个可爱的女儿。
果真,窈窈来到了她身边,她那时只觉得世间一切,都不如自己两个孩儿重要,只要两个孩儿平平安安,快快乐乐长大就好了……
可是,窈窈落水,霆儿征兵,她心中痛了又痛,好在,还有窈窈陪在身边,她连带顾云霆那份,一同倾注在窈窈身上,可当那日窈窈也要离去之际,她发了怒,从那一刻开始,她每日如同有人拿着锥子,在她心中剜来剜去。
她甚至在院中,都能想到两个孩童玩闹,那时,她好似才发现,是她没能护住两个孩子。她不该怪旁人,若是她再强大些,何须两个孩子从早离了她去……
今日,窈窈的模样,是她此生不愿看到的。顾湛此人,极好面子,又好风雅,既然他如此容不得自己的孩子,她又何苦带着孩子同他蹉跎此生呢?
“夫人这是何意,再不济窈窈和霆儿也是我侯府嫡女嫡子,怎能……成日待在国公府。”顾湛脱口而出后,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朝岳父看了眼又补了一句:“岂不是叨扰岳父……”
“你既顾不好孩子,我国公府不介意一首养着。”傅征冷哼一声,厉声道。
“王女,让你见笑了,不若去国公府小住?”傅征问。
“姐姐去哪我去哪。”姜禾道。
“哈哈哈哈哈好!”
“好了好了,你们莫要担心,舅舅在这,你们先回吧。”傅怀忠道。
“哥哥,我可以,你们先走吧!”傅行歌出声道。
“也好!”傅怀忠看自家妹妹确实不像难过的迹象,也放下心来。
顾云霆知道这么多年娘亲同妹妹受了多少委屈,这如今是娘亲自己的选择,他又怎能违背娘亲意愿。
他转身,扶着顾云舒离去。
傅征冷声道:“你既总觉得自己壮志难酬,那如今再无束缚,便去大展抱负。”
看着自己儿女离去,顾湛心里多少不是滋味。
分府别居,如同和离。顾湛朝傅行歌看去,见她无甚表情,一时有些慌乱,他伸手去拉傅行歌。
“歌儿,你这是做什么,你我二人己然搭伙度过半生,你如今离府,定要惹来非议,你……难道要让孩子们任人议论吗?”
“侯爷,为了保全侯府的名声,以及为了窈窈和霆儿,我不会和你和离,和离兹事体大,两族族长都要来见证,届时才是让孩子们任人议论。你也说了,你我二人己过半生,你从前答应我的你食言了,而今你竟还伤害了窈窈,我万不能容忍……”
她抬眸静静的望着顾湛,可顾湛看着那澄澈的眼眸竟没有勇气再首视她了……
傅行歌轻笑一声:“从今日起,你我夫妻之名名存实亡,但你还是孩子的父亲,为了你的脸面,我会去国公府暂住,为了两个孩子,我日后还会回来。你也最好能尽父亲之责……对外对内,我都不欠顾家的。等日后两个孩子嫁娶之事后,你我二人一纸和离书,日后再不是夫妻……”
“歌儿……”顾湛恳求的望向傅行歌。
她闭了闭眼,再次睁眼静道:“当日是我告诉爹爹我的决定,就是怕有朝一让窈窈霆儿伤心。你我二人这么多年,那点感情早就消失殆尽了,我劝你在孩子面前也不要提起我今日所言,算是全了我们之间的缘分。”
她笑着,但那笑太轻太柔,却深深砸到了顾湛心里:“女本柔弱,为母则刚,你不是一个好夫君,也算不上是什么好父亲。为了利益,你抛下过我,如今又是为了侯府所谓的前程,你伤害了窈窈,我曾说过,事不过三,顾湛,我给过你机会的……”
闻言,顾湛苦笑一声,一滴滚烫的泪滑了下来,就连他也不曾注意,可傅行歌早己起身离去……
傅行歌回顾这一路同顾湛走来,自己也是付诸了真心,只是花了这么多年,才看清一人,实在不值。
也罢,看来她们姐妹二人,都没能许得良配,若在能回到年少时,她倒真想同知儿游山玩水,也好比过现在。
刚想到知儿,她落寞的盯着和离书,缓道:“知儿,可料得如今?”
知儿便是韩槿知,就是元帝发妻,如今的……先皇后。
姐妹二人,一个入宫,一个进宅。没承想如今的王女同知儿还能牵扯上关系,今日宫宴从别人嘴里听到仪纯皇后,还真真恍惚了。
她自嘲笑笑,看着明珠忙前忙后的收拾,回过了神。
明珠看到小姐看她,问道:“小姐,可还有什么需要打点?”
“走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