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顾云舒萧韫以不耽误锦夫人和孩子们的独处时光为借口出来。
二人再回所住宫殿处,见守卫确实少了些。
“殿下,如若我们如此一走了之,想必锦夫人在王宫中日子更为艰难。”顾云舒突然顿住道。
“我知晓……你想怎么做?”萧韫今日也看到了锦夫人的处境,他本以为顾云舒会暗中救人,没成想,整天东藏西瞒之人,在昨日自己戳破后,还能坦然告知。
“我有三颗假死药,只可瞒住七日,七日后,她们定然回归正常。”顾云舒道。
“如此一来,瞒天过海,甚好。”
得到萧韫的赞同后,顾云舒快步去了锦夫人宫殿。
锦夫人见顾云舒又返了回来,有些惊讶。
“夫人来了?”
见顾云舒不答,锦夫人有些纳闷。
“夫人不说了让我来此量衣?只是量衣枯燥,不若命人将王女同王子带出玩会?”
锦夫人也没多想,让她们都陪王女王子出去玩,两个孩子虽有些不舍,但毕竟还小,被下人一哄骗便高高兴兴出去玩了,殿中只剩顾云舒和锦夫人。
“其实夫人不必如此劳烦,量不量衣本就无所谓。”锦夫人笑道。
只见顾云舒拿出一封信,交到锦夫人手中。
锦夫人不解,但还接过来打开,认真读完。
她顿时震怒,信中所言,面前之人乃是李纪兴恩人之徒,却连姓甚名谁是和身份都不知晓,只说前来目的是为了救婼羌王后。
她愤怒道:“你,信不信我现在喊人,将你们抓走!”
“锦夫人,你如今如此气愤,是否是怕我所做之事会牵连到你,牵连到王子王女,你放心……”
“放肆,你扪心自问,我秦香云可曾亏待过你,我还以为李纪兴对我还有情分,所以让你们卖含我闺名的纱,是让我善待你们。可这一切全是计谋,是你们步步为营,你们……”
“如若让你舍弃这荣华富贵,带着孩子去过平常生活,你可愿?”顾云舒问。
锦夫人愣了神,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问:“何意?”
“我们成功救了婼羌王后,势必会牵连你,如若你愿意离开王宫,我有三颗假死药,可保七日,令你们与尸体别无二异。”顾云舒缓声道。
“如若你们不愿……我还有一毒,可使你们三月内,看似受了重伤卧床不起,三月后毒性全无,可保你在此期间,受楼兰王怜惜。”
“锦夫人,你想怎么选?”顾云舒问道。
“你这年岁,喊我香云姨吧。”锦夫人卸下了刚才所有的獠牙与防备,扯了抹笑。
“当年入王宫,是楼兰王用锦绣坊威胁于我,使我不得不从。一转眼,我居然生了他两个孩子。”锦夫人忆起往昔,流下一行清泪。
她拉着顾云舒道:“这王宫,我一点都待不下去了,如若再待下去,我的孩儿们,恐成了楼兰王他们的筹码,我选,第一种。”锦夫人掷地有声,看着顾云舒的眼神坚定不移。
“好。”顾云舒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
“等到外面一会发生骚动,你和孩子们将药服了,此药会让你们七窍流血,看的就像身中剧毒而亡一般。一会我在杯子里下毒药,你需见机行事。”顾云舒嘱托道。
锦夫人郑重的点点头:“明白。”
“如若事成,你需找一个信得过之人,将你们所谓的尸体带出,派人接应你们。”顾云舒又道。
“不过……你必须确保,你们身体在七日中不得有损伤,并且还能离开王宫。”
“这么多年,我在楼兰讨生活,也不是白活的,我在宫中也能使唤点人,再不济,即便被埋了,也会有人挖我出来,你放心。”锦夫人道。
“你……不疑我?”顾云舒问。
锦夫人发自肺腑一笑:“你若想骗我,大可不必来找我,不会如此对我耗费精力,我信你!”
说罢,锦夫人当着顾云舒的面,将信烧了。
顾云舒见此,站起身来:“如此,便听我们事成的消息吧!”
顾云舒转身离开,走了几步,锦夫人喊住:“等等。”
顾云舒回身看着锦夫人。
锦夫人看着少女的模样,明明年岁不大,可身上总有一股令人安心的劲,她觉得,她一定可以!
“婼羌王后定然在他的密室当中,那密室机关无数,你要小心,除却会射出冷箭,便是铁索若拉扯,会引发锣声,届时楼兰人全都会知晓。”锦夫人曾被楼兰王带着进过密室,当时那个男人神气嚣张,断定日后有人闯入难逃一死,他定然想不到,如今她会悉数告知吧。
“多谢!将孩子们带进来吧。”顾云舒感谢道。
“你……保重,我等着你的消息。”
话毕,只见那身影越来越远,而此刻,她看着桌上的瓷瓶,内心是如此的平静。
出去后,顾云舒马上找萧韫汇合。
“她收了?”萧韫侧眸看她问。
顾云舒应了声,其实根本没有第二种办法,她一开始,便只有三颗假死药,她在赌,赌锦夫人会选假死药。如若赌输了,结果便是——锦夫人一定会为了楼兰,暴露她们。
好在……她赌赢了。
“殿下,你需要装作彼时的江洋大盗,待我进去后,在宫中引发骚乱,能抢则抢,能烧便烧。”
“好。”萧韫应道。
“完事后,我们在那日之处汇合。”顾云舒将一包药粉塞到萧韫手中:“这药,短期内可以麻痹人的五感及神经,我在一游医处所买,你且拿着。”
从未被当做弱势之人的萧韫,被顾云舒不放心的千叮咛万嘱咐,他眉梢一动,看着手中的药粉问道:“那你……”
“好了,我要进去了,别受伤。”说罢,顾云舒转身摆了摆手。
顾云舒褪下手中玉镯放好,今日虽是西域装扮,但模样还是有些差异。
待顾云舒走近楼兰王住处,门口侍卫正欲盘查之际,被远处的骚动吸引。
“快救火,粮仓着火了!”明日是古尔邦节,今日楼兰贵族去祭拜天神,若是回来发现粮仓着火,想必会认为是天神降罪,惩罚楼兰,这对于楼兰人来说,古尔邦节在即,不可有半分异样。
霎时,孰轻孰重众侍卫还是分的清对,纷纷跑去粮仓救火。
就在这时,顾云舒转身进了楼兰王住处。
方一踏入楼兰王处,侍女们拧眉问:“你是?”
顾云舒低着头走近道:“我乃锦夫人房中的,今日……”
说着,一个手刀下去,那侍女昏迷不醒,其余侍女还来不及反应之际,顾云舒诡谲一般在她们身后,一人一个手刀,顿时昏迷不醒。
顾云舒单膝跪地,俯下身将脸贴在地上,感受风拂过,她快速锁定宫中的西南角,在附近仔细观察。
发现案边红木光泽及磨损更甚其他,轻轻一按,原本的墙壁开始转动,她提起架上的刀,快步进去。
顾云舒进入密室后,一股腐臭与血腥混合的气味扑鼻而来。密室阴暗潮湿,烛火摇曳不定,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婼羌王后披散着头发,被铁链锁在正中央的石柱上面容憔悴阖着双眼。周边还有几个鲜血淋漓的尸体,想必那股味道多数来自于他们。
顾云舒刚靠近一步,就触发了一道暗箭,她侧身躲过,紧接着又是几道暗器射来。她将手紧紧放在刀柄上,用刀一挥,暗器立马粉碎,落在地上。
此时萧韫在王宫中不知放了多少把火,他看着滚滚黑烟,不知顾云舒能否快些,恐怕如此大阵仗,楼兰王快回来了。
“快,那人在哪里,抓住他。”有侍卫看见了萧韫吼道。
萧韫转身消失,不知躲在了哪里。
婼羌王后听到有动静,掀开了眼眸,看见来人不可置信道:“顾鸣,你怎么来了?玛依努尔呢?”
说着,便要挣扎起身。
“别动!”顾云舒用内力粉碎了暗器后,对王后道。
“我不是不让她回来吗?她怎么会这么早回来?”
“你如若真不想让她回来,就不必给她仪纯皇后之物,她如今在等你回去。”顾云舒道。
“此一时彼一时,现如今,婼羌情况不知,那么危险,她……”婼羌王后脸上流露出担忧之色,她皱着眉道。
“若是身为王女,不顾自己的子民,不顾自己的国家,而苟延残喘,这样的情况是王后想看到的吗?”顾云舒寒声道。
“这样的情形,也是王女无法忍受的,她该成长了。”说着,顾云舒靠近王后,她身上的铁索相连,首至墙面。
锦夫人说,如若一旦拉扯,势必会引发锣响,如若不拉扯,那想必就不会了。
说时迟那时快,顾云舒一刀把铁索齐齐斩断,刀也随着铁索断成两段。
婼羌王后不可置信的看着被斩断的铁索,这铁索他们都用刀劈过,不损分毫,可面前清瘦的少女一刀齐齐斩断。她看着倒在身旁的尸体们,眸光微闪。
“还能走吗?”顾云舒问。
她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咬牙道:“能。”
趁着这会宫殿无人,顾云舒带着王后溜了出来。出来后,她观察西周,大多数还在灭火,楼兰风大,火越烧越旺,她处理了两个小兵,她和王后迅速换了衣服,王后实在过于引人瞩目,如此一来,便利于行事。
她带着王后一路狂奔向约定地点,一路上,即便有人察觉不对,正欲张嘴之际,便被顾云舒处理了,无人拦得住顾云舒,此刻槐树下,萧韫己等候多时。
“快走,楼兰王的人马很快就会追来。”萧韫神色凝重,浓烟滚滚,楼兰王势必己然察觉不对。
三人翻出王宫,锦绣坊里的几名玄甲军一早便在这等待,所剩的十几名玄甲军集结完毕。
“出发,去婼羌!”萧韫令下。
“是!”
宫内——
“念儿,响儿己经混出去联系宫外之人了,宫内,靠你了!”锦夫人拉着念儿手含泪道。
“锦夫人放心,我们这些中原人的命,是你救回来的,如今,我们无论如何 ,也会保全你们!”念儿真挚回道。
“孩子们,跟阿娘玩个游戏吧,一人一粒药丸,我们谁都不说话,谁说谁输哦!”
“好!”两个孩子齐声应道。
待三人吃了药丸后,缓缓鼻中、嘴中,耳中……渗出了血,可心脏还在缓慢的跳动,慢到令人毫无察觉,这三人还尚有气息。
念儿朝门框撞去,虽流了血,眼前稍稍模糊了些,却也不至于晕倒。
但念儿倒在锦夫人身侧,佯装晕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