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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姐姐，你方才可同我说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姜禾调侃道，傅景晟同顾云霆也察觉到这边的气氛。
信上所言，赤水羌叛变，同楼兰投诚，楼兰囚禁王后。
看着姜禾烂漫可爱的模样，顾云舒不知该怎么开口，何况她之前料到过这一天，所以才想让小禾强些……
“顾姐姐？”姜禾又叫了一遍。
看顾云舒手上拿着一封信，不知什么事让她如此动容，走到前问顾云舒：“出什么事了？”
良久，顾云舒将信递给姜禾，她有知情的权利，若何事都瞒着她，便是不信任她，她也不会成长起来，这种残忍的成长……
她经历过，如今自己的徒弟，也要经历。
姜禾不明所以的接过信，信很短但带给她的冲击却强大的厉害，她捏着纸的指尖己然发白，脸色也差的很，止不住的颤抖。
她抬起头，扬着小脸对顾云舒道：“这不是真的，王后那么聪明，比我聪明那么多，她肯定……”
突然她说不下去了，哽咽艰难道：“这不是……”
泪水哗啦啦流下，通红的双眼和满是泪痕的脸颊，就艰难的说：“不会的，不会的……”
顾云舒将她拉过来，紧紧抱着：“小禾，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姜禾放声大哭，声音惊的傅景晟和顾云霆起身走来。
“哥哥你们先走吧。”顾云舒下了逐客令，让顾云霆呆愣片刻。
窈窈不信自己吗？
傅景晟也云里雾里的，但看一个姑娘在这哭鼻子，倒是不走也不行。
二人也没多问：“东西在桌上，记得看。”临走时，顾云霆交代了句。
姜禾抹了一把泪，从顾云舒怀里挣脱出来：“我要他们都死，他们都得死！”
赤红的眼，现在被愤怒替代，她恨不得当着山神娘娘的面，把他们的心肝掏出来，看看是不是黑的。
她拉着顾云舒道：“顾姐姐，顾姐姐，你帮帮我，那群人恨她入骨，是不会善待她的，她同他们作对了那么多年，她不会……”
她再度哽咽，王后对子民一向宽恕，容不得楼兰人欺辱，当年婼羌的勇士在战时被楼兰人砍下头颅，绑在马蹄上，每匹战马的西个蹄子旁都绑着婼羌勇士的脑袋。
她不敢想，王后那般要强，那么爱护自己容颜，落到楼兰人手中的下场。
“小禾，现在不是时候……”顾云舒知晓，正是因为婼羌王后将她送来，她才可以没有后顾之忧，更何况如今单枪匹马，赤水羌又同楼兰联合，回去一个王女无异于送死。
他们能将王后推出去，难免真正王女回去，不会利用身份去做什么，更甚者悄无声息杀掉，反正当时王女下落不明。
姜禾顿时急了：“顾姐姐，你让我眼睁睁看着她去死吗？你若不陪我，我一个人去！”
说着便要往外走，顾云舒在身后冷声道：“你回去送死吗？她费尽千辛万苦，让你离开那里，你现在回去，让她所有努力，付诸东流了……
“可是姐姐，王后若死了，你让我怎么活，身为我们的勇士，宁肯死，也绝不能如此……如此恬不知耻的活着。”姜禾说着要往外继续走。
“王后若知道她送出来一个有勇无谋的匹夫，你猜她会怎么想？”顾云舒残忍开口。
“玛依努尔。”顾云舒唤她：“于王后而言，子民和你都很重要，若你现在回去，就是毁了她这一生所有的心血，她的筹谋全都毁了，你若定要去送死，送婼羌亡国，现在就走……”
空气仿佛凝滞，沉闷的气息让姜禾喘不上气，她停下脚步，是她无能为力，她的家都要没了，王后还沦落到楼兰人手里，可她连婼羌都不能回。
她一向敬仰有能力的勇士，可如今，她什么都做不了……
顾云舒走上前，再次揽她入怀：“小禾，我会陪你回婼羌的，但并非现在。”
姜禾哭的不能自己，顾云舒摸着她的脑袋：“也许，他们不敢杀了王女……”
“为何……”姜禾抽泣的问。
“王后身上应该有他们想要的东西，要不然他们大可联合赤水羌杀了王后，让婼羌改旗易帜，纳入楼兰疆土，可现在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
此话一出，姜禾渐渐止住了泪，依旧抽泣着，她思索良久，想到一事。
今日晚膳氛围怪得很，一向叽叽喳喳姜小姐，今日一句都不说，而且神情失落难过，就连爱吃的菜，扒拉两下都没吃下去。
“姜小姐，这道茄鲞不错，你尝尝？”白柳夹了一块给姜禾。
以往姜禾定会心满意足的吃了，用那双亮闪闪的眼睛冲白柳笑笑，但今晚她只是默不作声的吃了。
整个人呆滞无力。
顾云舒朝几人摇摇头，看着强撑的姜禾：“若吃不下，早些休息吧。”
姜禾抬头问顾云舒：“顾姐姐，若是有件事明知糟糕的很，可不得不去做，你可会怪我？”
她心中隐隐猜到了些：“小禾，所有事只要不违背你的良知，不会后悔，那你便不必在意他人看法。”
她迟疑的点点头，站起身来：“我吃饱了，我去休息了。”
待她走后，顾云舒叹了口气。
“小姐，姜小姐……”梨儿看出来姜禾心绪不宁，不知发生了何事。
“她家中出了事情，让她今日静静吧。”顾云舒担忧的朝西边看了眼。
“明们将哥哥拿来的东西，放到九曲院。”那些都是给小姑娘玩耍解闷的稀奇小玩意儿，也是舅母用心挑选的。
“是，小姐！”
小馒头伸了个懒腰，嗷呜一声跳上了桌，花淡不知怎么安慰姜小姐，看着小馒头有了主意。
“小姐，不如让小馒头去陪姜小姐吧！”花淡提议道。
“去吧，小声些。”得了小姐首肯，几人给小馒头喂饱了饭，蹑手蹑脚抱着它往西厢房放。
姜禾呆坐房间中，一滴泪都落不下来，她心里太不平静，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不知道该怎么做，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更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一只小白狐慢悠悠的走进来，抖搂两下跳到榻上。
姜禾意识回笼，顺手抱起了小馒头，小狐狸换了个姿势惬意躺在她怀里。如果可以的话，她倒是想当一只无忧无虑的小狐狸。
明月寂寥，北风潇潇。铮……的一声，窗外传来，缕缕琴音，悠悠扬扬，她波涛翻涌的心，一丝波澜起伏都缓缓被抚平。
顾云舒坐在院中，静静弹奏着碧波琴。婉转舒缓的琴音，如同细雨绵绵，暖风拂面。世间尘虑皆空，一切静好。
碧波乃是师父所赠，并非凡器，她的琴技与碧波融为一体，而碧波乃是万物所化，琴身也不过载体，任何载体都可被碧波融入生命，碧波不是琴而是技，想当初也正是想通了这一点，才有了更上一层楼的能力。
如今靡靡琴音，不过是安抚姜禾的心。
里面的少女渐渐搁下烦心事，不知何时便闭上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