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姜禾得知消息后,夙夜不懈,刻苦勤勉,凡顾云舒吩咐给她的,她再也不会耍着小聪明,偷奸耍滑。
而顾云舒也亲自上阵教导训练,将马步换成蒙着布条,右臂绑上沙袋,朝规定之处射击。
刚开始她掷的于规定之处沾不上半分干系。
“蒙眼就是让你摒弃外界所见,用你的耳、心,去感受……”顾云舒指点道。
姜禾渐渐能精准的判断往那个方位扔。
之后,顾云舒拿来了一柄刀,形似环首刀,姜禾提着重量,比臂上的沙袋不知道轻了多少。
前些日子晦涩难懂的东西,当她握着刀的时候,才恍然大悟,如梦初醒。
“握着这把刀,你想用它做什么?”顾云舒问。
“我只想救王后,护婼羌,别无他求。”姜禾答。
顾云舒笑了:“小禾,这就是你所寻的意,不是吗?”
姜禾明白了,有些时候,你所坚守的,可以是意,而你想做的,也可以是意。
之后顾云舒带她频频找贺兰辰,每每姜禾都从对战中找到了借鉴学习之处,比试完就回去总结。
虽每次身上伤痕累累,身心俱疲,可她觉得只有自己再强些,或许就可以早一点回到婼羌了。
贺兰辰下的力不足五成,可若姜禾有些进步,她还会提些实力,让姜禾总觉得自己虽有进步,但还需再努力,一点一点的放力,姜禾也一步一步学习。
顾云舒总是看着二人比试,回去再和姜禾一起总结自身优劣,却从未同贺兰辰一道同她比试过。
贺兰辰戏谑道:“你该不会舍不得吧!”
顾云舒没回。
而姜禾很喜欢这把量身定做的阵云,更不敢让自己闲下,她会早起读着顾姐姐给她的竹简,尝试能同王后一样,将婼羌治理的井井有条。
……
年底逼近,北地使臣轰轰烈烈进京,朝堂日日吵得不可开交。
顾云霆同顾湛也常常都未归府,但这一切顾云舒只略有耳闻,如今她日日以教导姜禾为主,闲暇之时,便去九曲院看看那些孩子们。
“小姐,明日宫宴,这身是夫人给您的衣裳。”明珠受夫人之命,来给顾云舒送衣服。
“多谢明珠姐姐。”
“小姐莫要折煞奴婢,夫人说明日需早起,还请小姐今夜早些歇下。”明珠又道。
“我知道了。”顾云舒道。
“那奴婢告退。”
傅行歌准备的是一套藕粉色华锦,上坠珍珠镶嵌,广袖低垂,缠枝花样压裾,银丝缠出莲花花纹,外加一件鹤氅。虽是低调,但又华美精致。宫宴之上,既落落大方,又不算夺目,这才是最不容易出错的。
“顾姐姐,明日,我可以同你一起去吗?我想以婼羌王女的身份见元帝。”姜禾眼巴巴问。
“小禾,你想好了吗?即便你暴露身份,他也不见得会帮你。”顾云舒认真的问。
“顾姐姐,王后给了我个玉坠,信上所言,这是仪纯皇后之物,她欠婼羌一个恩情,我以玉坠为引,告知元帝,请求他支援婼羌,我也可以向他承诺,婼羌可向元华称臣,缴纳岁贡。”
外邦向来不喜中原的做派,若是称臣,对他们而言无异于奇耻大辱,但王后既然拿出仪纯皇后之物,想必也是想让姜禾向元华求援。
想到此,顾云舒道:“你可想好了?”
“姐姐,我只要王后平安,如此一来,婼羌百姓也将免于战乱,我不后悔!”
“仪纯皇后己经薨了,此事咱们细细商量。”
姜禾呆愣原地,但见顾云舒气定神闲,也只好压下焦躁。
月亮高悬枝头,穿过一缕一缕的微云,万籁寂静之际,姜禾吱呀一声打开房门,才从顾云舒房中离去……
择日,一场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的宫宴,拉开序幕。这场宫宴,便是为了签署百年合约而定。
一早顾云霆同顾湛先行进宫,傅行歌带着顾云舒、顾梦祁、顾梦冉一道入宫。
看到姜禾穿侍女服,傅行歌有些疑惑。
“窈窈这是?”傅行歌问。
“娘亲,我有数。”顾云舒拉着傅行歌手安抚道。今日无论发生何事,她都会护好侯府,一人承担。她今日带了一物,若今日小禾捅破了天,她便想办法将天堵上。
傅行歌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终是没说什么。
当然,顾梦祁同顾梦冉坐了马车,自然没去理会顾云舒。
……
宫宴开始,元帝元后落座,文武百官身着朝服,威仪严整,众宾客一同行礼。
“诸位平身。”皇上身居高座,极具威严。
“谢陛下。”
铜管乐起,一人道:“宣北地使臣进谏。”
北地游牧为生,常年烈日当头,古铜色的皮肤带着些红,身形比元华人高大壮实不少。
可汗儿子作为此次使臣,样子有些倨傲,称不上多敬重元帝,但依旧将右臂贴着左胸行礼:“左贤王达勃恪见过元帝元后。”
“免礼,赐座。”元帝道。
达勃恪转过身对着众人,犀利的鹰钩鼻最为醒目,一身肌肉,粗壮的同中原人差距很大,他眼神锐意,笑意不达眼底。
落座之际看到让人极难忽视的萧韫,朝他挑衅的扬了扬眉。
“按理说,北地百年前,实属元华蕃属国,如今再次收复北地,许是天意。守土有责,守国有关,既然尔等要与我国签署百年合约,不妨拿出些诚意!”应乾帝不容置喙的语气,让达勃恪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不妨陛下说说,希望我等拿出什么诚意?”达勃恪问。
“每年朝我国进谏上贡,朕再派定西将军等人前往北地为可汗分忧,如何?”
达勃恪微眯的瞳眸露出嗜血的的寒意,凌厉的朝一处看去,随即看向应乾帝咬牙道:“北地打了败仗,自没脸提出异议。”
进谏上贡便为臣子,派人分忧实则监视,元华人果真狡诈阴险的很,想到一事,他的怒意消散了些。
“如此,朕心甚慰啊!”应乾帝哈哈一笑。
酒过三巡,觥筹交错之际,达勃恪起身朝应乾帝敬酒道:“定西将军名讳,我等远在北地也曾有过耳闻,不过听闻他还有一女,更是毫不逊色,成为元华第一女状元,不知本王可否见识一番?”
元华帝笑笑,满足他的要求:“爱卿出来一见吧。”
贺兰辰身着朝服,虽为女子,着起朝服更显风流。一身英气,浩义凌然。
“见过陛下。”
“免礼。”
“想不到中原女子竟如此不同,本王再不济也是北地亲王,吾父乃为可汗,那在中原来讲,应配的上公主,本王并无夫人,看到元华女子,倾慕非常,不知可否求娶陛下之女,再添秦晋之好,如何?”
一番话下来,在场静了一瞬,应乾帝面沉如水,原是做的这个打算,怨不得方才他答应的爽快。
“不过想必陛下难以割爱,在我北地有个规矩,便是为了心爱之物,可以打一架,赢了归谁,正巧今日带了两个北地姐妹过来了,不知可否同武状元比一场?”达勃恪开口。
应乾帝一拍桌子呵道:“放肆,朕的女儿岂容做赌注!”
“陛下,自古以来和亲公主数不胜数,若能嫁给本王,如此百年合约更是喜上加喜,再者若不能嫁给本王,也是我北地勇士技不如人,难不成陛下,不信任你元华英雄,怕了?”达勃恪这套说辞算不上多出彩,但是如此一来,若不应战,便是元华之过了。
应乾帝没有回应,思索他的话。
在场的大臣顿时因他之话议论纷纷。
“若陛下觉得不公平,在场女子可以再有一人上场,二人对二人如何?”达勃恪如此咄咄逼人,也是料定在场女子不会有人上场,即便上,怕是也无伤大雅。
应乾帝眸色一深,扫了下乐安公主,适龄公主便只有她了,若是……
乐音公主咬了咬唇,她了解她的父皇,他在意的是怕失了元华的脸面,而非她这个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