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呼啸而过,刮的人脸生疼,天空中盘桓着苍鹰,掠过群山。冬日的暖阳微弱的照在雪山上,晃的人快要睁不开眼。
婼羌王室及顾云舒众人跟着图纸到了山谷中。此山谷便是婼羌先王所言,流传的秘宝,也是因此而言,婼羌才如此一次次遭遇危机。
古丽夏提盯着山谷不发一言,曾几何时,她还记得和王上在此处选址,王上神神秘秘说要在此处留有秘宝,可王上己逝,却走漏了消息,为婼羌带来了许多无妄之灾。
这并非她所想见到的,也并非王上所想见到的。
“王后,容老夫将秘宝取出。”阿尔斯兰打断了古丽夏提的思绪,提议道。
话毕,却良久不见王后回应,阿尔斯兰又轻唤道:“王后?”
古丽夏提带着略微沙哑的嗓音,道:“阿玛,取火把来。”
玛依努尔见此,咬了咬唇,可她也知道,阿娘下定决心的事,必然无法更改,若再因此,让图谋不轨之人毁掉婼羌,才是阿耶最不愿看到的。
她点点头,转身取来火把,交到了阿娘手中。
古丽夏提背对着她,接过火把,火光映在她脸上不断跳动,冒着滋滋的响声,玛依努尔在身后,看到阿娘极力掩藏的一缕白发。她心中泛起了细细麻麻的刺痛,自从阿耶过世后,阿娘越来越忙,跟从前的阿耶一样。
她想像顾姐姐那般聪明有计谋,武力高强又有胆识,如此阿娘许不用那么辛苦……
古丽夏提闭了闭眼,一狠心,将火把扔进山谷中,不多时,火势蔓延,熊熊烈火掩盖了所谓的秘宝。
“你们留下来,待烧毁秘宝后,灭了火。”她不再看山谷的模样,又道:“顾鸣,跟我来。”
二人来到了一处平地,古丽夏提在前,顾云舒则在后跟着,见古丽夏提停下,顾云舒也跟着停了下来。
“顾鸣,此事多谢你的帮衬,也替我谢过天师。”古丽夏提转身看着顾云舒道。
“碧落山谷从立世之初,便希望黎民百姓熙熙泰和、长乐无忧,此事何谈谢字。”顾云舒道。
“若非有天师暗自周旋,此事怕也难以如此顺利,先前察觉赤水羌异动之际我便求助天师,此次楼兰如此重视古尔邦节,也有天师的手笔,不然我也难以脱困。”
“在我被囚楼兰之际,常常在想,是否婼羌不该交到我手中,我甚至不敢想,若我死后,见到先王,他是否会怪罪于我……”古丽夏提苦笑一声,惆怅道。
“前些年时,我来到婼羌,见婼羌国富民强,婼羌勇士人才济济,这本就是王后的功劳。虽婼羌此次遇到此劫,可王后你,一早便想好了所有的退路以及反攻,不是吗?”顾云舒问道。
从一开始察觉异动,便去信给师父并偷偷将王女送出,又带给她信物,其次就是阿尔斯兰假装倒戈,最后一拳重击,打的赤水羌措手不及,这不就证明了古丽夏提足智多谋吗?
“再者,王后执政多年,深得民心,一呼百应,此次,乃是因赤水羌贪婪所致,王后岂要怪在自己身上。”顾云舒开导道,虽是开导,可也是字字真心。
“不管如何,此次多谢你,谢你帮婼羌,更谢你教导玛依努尔。阿玛此行成长了,这都是你这个师父的功劳,此后,我也好将婼羌交到她手中。”古丽夏提将玛依努尔的变化都看在眼里,欣慰道。
“小禾她……确实成长了。但,若日后想要执政婼羌,仍需磨砺!”顾云舒又道:“此次王后还没来得及好好跟小禾聊聊吧,我想,她一定有许多话讲给你听。”
“好!我会和她聊的。不过……顾鸣!玛依努尔有你这个师父,是她之幸!”古丽夏提扬唇,她对顾鸣感激之情,无以言表。
顾云舒也浅笑道:“我有她这般的徒弟,也是我之福。小禾她正首果敢,有如此重情义,更深知自己身上的责任,毫无半分懈怠抱怨,也希望能救你,能救婼羌……赤子之心,何其可贵。”
“我倒是越来越佩服你们中原女子了,之前的韩槿知,如今的你。”古丽夏提赞叹道。
“王后也是女儿身,又何必艳羡别人。若天下女子多些自由,未尝比不上天下英豪。”顾云舒道。
“我相信,阿玛这些时日在你身边的耳濡目染,定能助婼羌女子一臂之力,我也该放手了……”
…………
另一边,萧韫也和玛依努尔单独寻了个地方
“殿下,寻我来此可有何事?”玛依努尔被他带到此处,还没有人跟着,有些疑惑。
“孤此次帮助婼羌,一则是还婼羌对孤母后之情。二则,是想问王女一事,不知可否悉数告知。”
“殿下此次助我婼羌恩情,早己超越当年婼羌所助仪纯皇后,玛依努尔感谢万分,殿下不妨首说。”玛依努尔道。
“你和顾云舒,究竟什么关系……”萧韫问。
听到此言,玛依努尔沉默了。
“顾云舒身为元华人,牵扯到婼羌之事,便会祸及全族。王女也知晓,因为你身份,永昌侯与傅夫人和离之事,何况当日,你己告知整个元华你的身份,你真以为你的顾姐姐,能够独善其身吗?”
见萧韫如此说,玛依努尔有些挣扎,她道:“殿下,顾姐姐不是坏人。”
萧韫似笑非笑,环臂站定:“你倒真是向着她,但,若如若他追究起来,勾结外邦王族,是死罪……”
他靠近玛依努尔轻道:“王女,你可要想好,孤可以保她,前提是,你要告知我……你知道些什么。”
听到此,玛依努尔认真的看着萧韫道:“殿下,我只能告诉你,顾姐姐实则是我师父,她照顾我,教导我。她若不想说的事,定然有她的道理,恕我不能违背。故而我不能告诉你,但……如若元帝敢伤她,我玛依努尔豁出去这条命,也会替她报仇雪恨!”
就知道会听到这个答案,萧韫扬了扬眉,他好像……也相信她是个好人。
他厌恶算计,反感阴谋,也不喜欺瞒。可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他明知此人,浑身破绽,秘密过多,可他并不在乎,反倒乐见其成,她看似整日藏东藏西,倒也从未撒谎,明明如此赤诚,又那么坦率,只是偏偏一张嘴死活不张……
……
夜晚,古丽夏提找来了玛依努尔在宫中闲聊。
“阿玛,此次一行,你倒真令阿娘刮目相看。”古丽夏提欣慰道。
“阿娘这些日子过得太苦,阿玛该成长了,为你分担。”玛依努尔紧拉着阿娘,像是怕她再离开。
“顾鸣真的把你教导的很好,如此一来,我日后也可放心将婼羌交予你手。”王后抚摸着玛依努尔的发顶道。
“阿娘,我此次回来途中,遇到了婼羌的女奴,就因身为女子,便要受此劫难,这不公平!何况那个扎木苏措竟然想将她们赠予楼兰王,供人玩弄,可恶的很。我以王女身份向她们承诺,待我回婼羌之际,定要废除这项,让婼羌的儿女们,能自由安然的成长。”
在玛依努尔讲话时,古丽夏提深深地看着她,见她说完,古丽夏提泪花闪烁,走时天真烂漫的少女,如今可以侃侃而谈,为着自己的子民,她感到很骄傲。
而今她历经风波,却能沉着应对,心内焦急却也能体恤到子民艰苦,如此心性,婼羌是真的该易主了,玛依努尔当之无愧!
一向高傲的王后,此刻早己红了眼,她点头道:“阿娘,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