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中,几个小丫头叽叽喳喳围着她,左一言右一语,怕小姐累着,又实在担心这一路遇到的危险。
小馒头也迈着矜贵神闲的步子,朝顾云舒腿上一跃,用头在顾云舒怀中滚来滚去,这么久不见,小家伙又圆润好多。
顾云舒将它抱起,小馒头呜呜的叫了两声,她也时不时回应梨儿她们的问题。
听到那些个贪官污吏的嘴脸,花淡恨不得当时就在洺关城大骂他们一通……
见顾云舒面露倦意,只好憋着想说的话,让小姐先歇息。
第二日,顾云舒一早便去了明秀阁,李纪兴见到顾云舒大喜,忙道:“少东家回来了,此行如何。”
顾云舒先是将婼羌所行告诉了李伯,还有锦夫人也离开了婼羌王宫,徐叔等人也去别的地方继续行商,最后告知洺关城之事……
“我竟不知……她当年是为了锦绣坊……”李纪兴强压着情绪。
“她蹉跎了这么多年,如今得以自由,于她而言也是一桩好事。”
“怪我……怪我没能察觉,我……”
“李伯,往事如烟,既己过去,如今也不必深思了。”
李纪兴良久没有开口,顾云舒也没有再多言。
金銮殿内——
应乾帝颁了道旨意,言明洺关城贪官污吏私守苛税之事,此事也全权交给萧韫负责,查出定京城中,谁与洺关城有所勾连,除了洺关城又有何地如此。
此事在金銮殿掀起轩然大波,每个人神色难辨。萧韫来时派人查抄了曹儒帮等人的家产,却不如想象中那般多,想来京中有人胃口太大,权利……也大。
文官纷纷站出来,疾言厉色痛骂此等贪官。
萧韫只道,希望查抄家产尽数归还百姓,余下财产当做百姓的补偿,一道偿还。
此事不可遮掩,还要大肆宣传,让元华人人知晓。
而此次敢于进京检举贪官污吏的百姓,赐良田百顷,牛羊百匹,黄金百两。以此,便于更好鼓励被贪官污吏压迫的百姓,前来检举。
萧韫此举,让那些暗自勾结的京官,惴惴不安,那钱财在身上也是烫手山芋,可一时半会又不能甩出去,此行乃是——进退两难。
定京城中小雨淅淅沥沥,久日不见晴,一连半月顾云舒都很少见到顾云霆,此次经洺关城一事,怕是那些个贪官都夹起尾巴做人。
这日,贺兰辰前来登门拜访,国公府众人也听闻这位女状元的事迹,加上窈窈之前在北地挑衅时伸手相助,也知二位关系好,丝毫不敢怠慢,领到了小小姐住处。
贺兰辰练兵多日,刚下值就马不停蹄的赶来国公府,她虽在军中,可定京的消息早就传的到处都是,这才忙赶来。
见顾云舒坐在院中树下的摇椅上发呆,案前的卷书许久不曾翻页,贺兰辰出声引起了顾云舒的注意。
见是师姐,顾云舒笑道:“师姐?你怎么来了?”
贺兰辰道:“我听说了许多事情,这才忙赶来求证。”
贺兰辰坐下,朝顾云舒撇了撇嘴:“不跟我讲讲?”
顾云舒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把前因后果托盘而出。
贺兰辰听完后,着下巴思索道:“过些时日,曹儒帮等人以及京中查出来数目庞大的贪官要斩首示众,只是,一切自然没有如此简单,恐怕背后之人有所忌惮,并未显露于人前。”
“不错,能做到如此份上的,不可能是什么简简单单的正西品官员,此人就是个幌子。背后之人,怕是再下一盘大棋。”顾云舒赞同道。
贺兰辰叹了口气,说教道:“你说你,从北地之事就全一人做主,侯府搬出,到前往婼羌,如今又牵扯到洺关城一案。小五,你有什么打算?”
“并非有什么打算,只是从我回京起,便总觉得有些古怪,有些事情,背后总感觉有人暗中操控,而北地前来提出百年合约,便发觉不对……”
“你继续说。”
“你可知,你那日中的毒是何?”顾云舒问。
“我也觉得古怪,那日比试时,明明我躲开了,不知为何,竟还着了道。”贺兰辰回想起当日,也觉得奇怪的很。
“因为……那是蛊。”顾云舒平静道。
“什么?”贺兰辰不可置信道。
贺兰辰不解道:“这……蛊毒一向阴狠,寻常人制蛊,必定会有损自身,我先前只以为是毒,竟不成想北地胆敢出手如此狠辣。”
“苗疆盛行巫蛊,我之前便觉不对,北地与苗疆相隔过远,而你所中的蛊名曰——虫烬。此蛊是毒虫所制,但无色无味,让人防不胜防,但制作极其不易。寻常蛊师,不会耗费如此心力物力,制作此蛊。”顾云舒思索道。
“原是如此……”
“当日,我知晓你一定会拼全力赢第二场比试,可此蛊催动内力,便会深入骨髓导致功力尽失,不治而亡。左贤王那日拿出的解毒丸为红色,想必是炼了百种至毒之物的蛊虫,这可不是寻常蛊师可以做到的……”
“你是说,北地与苗疆有所勾结?”
“不错。”
贺兰辰皱眉道:“我爹爹派往前去镇守北地,我回去该去信让他注意安全。看来北地野心不小,此番前来合约是假,试探是真。更何况,她们还和苗疆之人勾结。如此就罢了,但愿京中之事,与北地没什么关联……”
“如今我方在明,敌方在暗,一切定要万自小心。那日接过解药我曾细细闻过,并且将解毒之物记了下来去信给二师姐,她一贯擅长研究这些,解药定然不在话下,届时你可将此物送给伯父,身处他乡,难免要小心点。”
见顾云舒如此,贺兰辰笑笑,拍了拍她的肩,这是她们一贯的默契,有些感谢不必挂在嘴边。
贺兰辰又道:“此行,太子殿下一路跟随,他不曾疑过你的身份?”
“我没刻意隐瞒,他曾试探我会不会助元华,以他的性子,许是猜了个五六分。这一路走来,我观觉太子虽面冷但心有大爱,日后不枉为一代明君。”
“不错,殿下也曾助过我。但……小五,帝王之心,岂能随意揣度?自古登上皇位的,有几人还有赤子之心,我问了李伯,他此次助你身份之事,殿下也知道了吧?”
“是!师姐,正是因为我知晓帝王之心,所以才没有刻意隐瞒。你我身份总有一日会昭告天下,届时你我生死难料,我希望这位殿下,多少能保全你我家人。”
“是我狭隘了。”贺兰辰有些许惆怅,凭借之前碧落山谷的树敌颇多,等到碧落山谷的名声再次响起之刻,必是天下即将大乱之际,如今北地同苗疆不知是何情形,但却也有些不正常的苗头了……”贺兰辰叹气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你的身份,可曾对伯母及你兄长他们讲过?”贺兰辰冷不丁问道。
顾云舒摇了摇头。
“其实师父曾言身份之事不足以为外人道也,但并未说不可对亲近之人言明,她们见你这一身本领,定然惊奇……”
顾云舒缓缓吐了口气:“总有一日,天下尽知,我现在,也不知道该如何讲……”
“小五,伯母她们虽并未首面问你,可她们怎能不去琢磨,届时天下尽知之时,她们才知晓此事,你不觉得过于残忍了吗?”
贺兰辰知道,其实顾云舒经历青州之战,就变得如此小心谨慎,她虽是想保护好自己的亲人,但这份隐瞒,与亲近之人而言,只会更加煎熬……
“我倒是宁愿她们此生都不知道,不会因此更加担心受怕。”顾云舒想到自己和哥哥离府之后,娘亲日日礼佛。若她们知晓了,不知又该如何……
“小五。”贺兰辰认真的看向顾云舒的眼眸道:“你不妨对她们多些信任,信任她们会支持你想要平尽天下不平之事,救济天下劳苦众生之心呢。”
顾云舒点了点头:“多谢师姐提点,我会寻个合适的时机,告诉他们的。”
“也罢,那我便不扰你了,我先回府给爹爹去信。”临走时,贺兰辰又想起了什么,转身笑道:“九曲院的孩子们很用功读书,你若闲暇前去看看她们吧。”
想到那群孩子,顾云舒勾了勾嘴角,点点头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