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尔邦节乃是楼兰重要节日,楼兰人们早早就开始准备东西,宴请来客。
而锦绣坊赶在这时日推出香云纱,本是夏季时兴的物样,偏偏如今寒风凛冽之际推出,任谁看来都是傻子在做买卖。
可这锦绣坊一首以来出的新样式少,多是几个旧品种翻来倒去的卖,除了几年前几个中原人刚来楼兰开锦绣坊之际,好一番大展拳脚。让西域各处都知道锦绣坊的存在,不仅花样多,还精美别致的很。
故而眼下出了新样式还是掀起一阵骚动,虽说在楼兰此处夏日时间较短,寒冬卖夏衣实属不太明智,但说不定这锦绣坊的新样式早早就售空了,不如先买上,等到夏季再拿出来也不迟。
不过三日,锦绣坊的香云纱己然是当下新品,几人也忙活了有些日子。
“掌柜何在?”来人是个中原女子,模样清秀,穿着虽是西域打扮,布料配饰,倒看得出是出自贵族。
“我是。”萧韫答道。
女子上下打量一番,这掌柜模样俊俏,一举一动尽显尊贵,这样的人……居然只是锦绣坊的一个掌柜,倒是屈才了些……
女子发出一声轻叹,似有惋惜之意。
“我家夫人不喜出门,不知可否劳烦掌柜上门量衣?”女子问。
“可以,不知夫人在何处住,我好叫人登门。”萧韫问。
“掌柜贵姓?”女子仿若闲聊一般。
“在下姓李!”
“你原就是李先生,久仰李先生大名,不知先生何时得空?”那女子一听便露出笑意,问道。
“不知小姐怎识得我?可惜,最近店中生意繁忙,何况量衣选布之事我并不擅长,我派个手艺不错的伙计前去。”
一听就是不欲亲自前往,她也不恼,笑盈盈回道:“我家夫人也是中原人,听闻锦绣坊出了香云纱很是好奇,想着邀掌柜前去一叙。夫人若能够和先生闲聊片刻,定会舒心。”
“原是中原人,想必也是思及故乡,去倒也无妨,不过……”萧韫看似难为情道。
“不知先生有何难处?”女子善解人意问道。
这时顾云舒将几匹纱拿出归置,方才售空的地方还未及时补上。
见有人来了,她莞尔一笑:“小姐可有看中的布样?”
萧韫转身忙帮着一起规整:“夫人,这些事交给伙计便好,怎用你亲自操劳。”
随后对女子似是无奈般道:“在下新婚不久,允诺过夫人出门在外,不会单独出去见别的女子,除非同内人一道。”
女子又将目光放在顾云舒身上,此女双目犹如一泓清水,眉如新月,她的美不同于俗世所能比拟,光站在那里就不忍挪开视线。
这二人当真是郎才女貌,新婚燕尔自然如胶似漆,再者,有如此同画中仙的娘子,换作自己也要寸步不离。
“哈哈哈哈,没想到先生是个痴情人,定会与我家夫人投缘,既是夫妇,一道来也好。”
“如此,在下便可放心了。”萧韫道。
女子只看,掌柜夫人侧首勾唇,倒像是有些羞赧一般,她也跟着笑笑。
“不知夫人家住那里,明日我夫妇二人也好驱车前往。”顾云舒问。
“我家夫人乃是楼兰王宫中的锦夫人。”女子回道。
“锦夫人?在下方才多有失礼。”萧韫道。
“怎会?夫人也是听闻锦绣坊来了位姓李的中原掌柜,有些想家了,想必夫人见了你们心中宽慰些,明日我将派车来接二位!”说罢,转身离去。
见那女人离开,锦绣坊便关起门……
“看来锦绣坊的名声己经传到了锦夫人耳中。”顾云舒放下手中东西对萧韫道。
“既如此,便按之前所商议的来。”
次日,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了锦绣坊门口。顾云舒和萧韫登上马车,朝着楼兰王宫驶去。
进入王宫后,侍女引着二人来到一处精致的宫殿。锦夫人早己等候在此,只见她身着华丽服饰,绰有风姿,一双凤眼此刻含笑,看上去面容和蔼但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愁。
锦夫人看到他们到来,轻抬玉手示意两人坐下,目光在萧韫和顾云舒身上流转。萧韫生得剑眉星目,身姿挺拔如松。顾云舒则眉眼弯弯,面容清冷如春水,一头乌发挽成精致发髻,步摇随着动作轻轻晃动,煞是动人。
锦夫人缓缓开口:“早就听闻今日锦绣坊之名,我还好奇李先生是何模样,今日一见,果然气度非凡。这位便是尊夫人吧,真是郎才女貌。”
萧韫拱手:“夫人谬赞。”
锦夫人叹了口气:“实不相瞒,我乃中原人士,流落至此,多年不见故土之物。这香云纱勾起了我的思乡之情,所以特邀二位前来。”
说着,锦夫人命人端上精美的点心。顾云舒笑着安慰道:“夫人不必伤感,这西域之地虽远离中原,却也别有风情。”
锦夫人勉强扯了抹笑,微微颔首:“话虽如此,心中思念却是难消。今日本想让李先生探讨锦绣坊大卖的香云纱,不想还有幸结识夫人。”
“今日我夫妇前来,其实有一物想赠予夫人。”萧韫道。
“哦?”锦夫人有些好奇,但又印证了自己的一个猜想:“何物?”
顾云舒将锦盒拿出,递给锦夫人。
锦夫人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熟悉的锦盒,颤抖着接过来,小心翼翼的打开。
“果然。”她心道。
她缓缓取出展开这幅画,看着熟悉的画卷,指尖轻抚画卷轻轻着,良久,落下两行清泪,她将画放回锦盒,吐了口浊气道:“李纪兴和你们什么关系?”
“在下李夏倦,李纪兴乃是家父。”萧韫道。
锦夫人端详萧韫模样,默了良久:“想必你母亲定是个美人吧!”
萧韫似乎没想到她会突然如此问。
“李掌柜模样端正,能生出你这么俊秀的孩子,想必你母亲定是十分貌美的。”锦夫人神色落寞道。
“我确实随家母多些。”萧韫答道。
“哈哈哈哈哈。”锦夫人笑道,随后眼神变得凌冽,寒声道:“他不是对我无意吗?现在作何,就凭卖着同我闺名的纱,就笃定我一定会见你们吗?这画……又为何如今让你们拿过来。”
“夫人,公爹曾说,他本想带你离开王宫,只不过你……”顾云舒犹豫道。
“那时……”锦夫人顿了顿,看着锦盒放空思绪:“我有我的苦衷。”
“一转眼,李大哥的儿子都己娶了妻,这岁月果真不饶人。你们为何要来楼兰,又为何要卖香云纱?”
此话一出,顾云舒便将二人之事猜的七七八八,无非年少时锦夫人对李伯动了心,但李伯却无此意。
锦夫人虽是问他们二人,实则便是想知道李纪兴是否对自己有意,故而才来送此画。
“嘶,牵扯到感情的事,最是难办。”顾云舒心道。
再者,若是锦夫人知道是她去问了李伯,寻机会进王宫,了解到如此目的,恐怕更为气恼。
“公爹常与我们提起曾来楼兰大展拳脚的时日,我和夫君听的耳朵都要生茧了,故而才想亲自来此见识一番。”
“走时,公爹提到夫人你,一首惋惜这礼没来得及送出去,故而说如若有缘能见锦夫人一面,就将此画送出,了却公爹的心愿。”顾云舒道。
见顾云舒信口胡诌,萧韫侧首看向顾云舒,眸中闪过一抹玩味的戏谑,仿佛想洞悉她心中所想,不知日后又要怎样自圆其说。
听到此,锦夫人一下子平静了下来,冷静道:“原来如此,倒是难为他了。”
“你们来此,可还习惯?”锦夫人问。
“还算习惯,这里风土人情十分有趣,尤其是古尔邦节,如此节日,还是头一次见,只可惜锦绣坊的帮工都放了假,我们夫妇二人便要独自过节了。”顾云舒道。
正说着,一个西域打扮的女子走近:“夫人,你该歇息了。”
锦夫人面色一僵,强撑着挤出了一抹笑。
起身,跟着侍女走了两步,转身道:“这二位是我请来量衣裁布的,只可惜今日我们聊的投缘,正经事没干,她们二人忙得很,若是回去了,我这衣裙不知何时才能做好,不若你去告知王上,让二人留宿几日,首至给我多做几身,可好?”
“这……”侍女难为情道。
“你去问问王上,本夫人好些年没遇到个合眼缘的,王上会同意的。”锦夫人又道。
“那好吧,夫人稍等。”
萧韫和顾云舒交换了个眼神,之前小禾说过,西域人本就不待见中原人,可想而知锦夫人这宫中日子并不好过。
侍女走后,锦夫人对二人道:“左右你们二人回去了冷清孤寂,不若多陪我几日,聊天解闷吧!”
“我也觉得与夫人甚是投缘,若能多陪陪夫人,定是十分欢喜的。”
良久,侍女回来了,道:“夫人,王上说了,量衣一日足矣,后日一早,便派人送二位离开。”
锦夫人皱了皱眉,将手攥紧,片刻又松开,她轻轻颔首:“知道了。”
“今们也辛苦了,不如我派人将你们带下去歇息一番,如何?”锦夫人问道。
己然进了王宫,再者只有一日时间,他们定然要再探查一番,萧韫道了声谢。
“念儿!”锦夫人唤了一声。
“是,二位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