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黑色魅影前站着三人,气氛诡谲。
陆屿恒随意披一件家居外套,里面的墨蓝色丝绸睡衣敞开两颗扣子,野性十足。
和他平常峻冷认真的模样判若两人。
他伸手将怀夕往怀里一勾,带着冬夜冰霜的气息从头顶扑向她的脸颊。
“说好十五分钟,你超时了。”
怀夕抬手拍打那只在她腰间不怎么老实的手,挺直的背后是男人宽大的胸膛,她将双手插进外套口袋,清丽的眉眼微微一闪。
“那你也不能砸人车玻璃。”
头顶一阵轻笑,嗓音随意得有些刻意。
“我自然会给许少爷赔的。”
许亦回面色铁青,他攥紧拳头,怒火几乎要从胸膛里喷出来。
怀夕淡漠的目光在他的脸上扫过,“许亦回,我们两个已经没有婚约捆绑,我和你也早就断了关系,以后没必要就不要再见面了。”
没什么值得留恋的了,也许在内心深处还是有一道深深的口子,但远离他才能让自已更好地往前走,才能心无旁骛地去做自已要做的事。
寒风吹起了怀夕额前的长发,带着微微柔弱的破碎感。
“你亲生父母的死亡真相,你真的不想知道?”
怀夕转身时,背后的男人开口。
“再给我五分钟,我只想让你知道真相。”
许亦回继续道。
怀夕轻叹了一口气,抬头朝身边的陆屿恒说:“你在门口等我会。”
但男人并没有松开揽住她后腰的手,唇角的笑意忽而收拢,脸色阴沉。
“他骗你的。”
“就五分钟,我马上回来。”
怀夕掰开了他的手臂,转身走向了黑色魅影。
两人再次回到车内,此时许亦回已经平复了心情,他直接拿出一叠资料,打开车内的灯光。
“你自已先看。”
怀夕接过来,翻阅这几份文件,脸上却没有丝毫波澜。
“当年你爸是接到陆老爷子,也就是陆辞的电话才从南顾赶来西川。结果那天在一道山路上,车子发生意外,和一辆大货车相撞,你爸和你妈当场去世,货车司机也坐了十五年牢。”
“调查发现,陆老爷子对你妈建立的凌美生物很感兴趣,想要强行收购,你爸妈不同意,陆老爷子拿你的性命威胁,他们才会火急火燎地赶过去。”
“其实货车司机也是陆老爷子安排的,不信,你可以去调查,这个司机姓陈,两年前已经出狱了。”
怀夕将文件翻到最后一页,拇指捏着纸角,缓缓着。
“所以,陆老爷子最后成功收购凌美生物了吗?”
怀夕抬头,清冷的眸子里波澜不惊。
许亦回眼皮微不可察地皱了皱,他垂头扫视着文件,摇了摇头。
“你爸妈的企业最后是被秘密收购的,具体是哪一家公司做的,现在还没有查到。”
怀夕忍不住勾了勾唇,将文件递到许亦回手里,作势要出去。
“夕夕,你不把资料带走吗?”
怀夕收回被男人捉住的手腕,轻轻一笑,“我拿回去让陆屿恒看吗?我还担心他毁灭证据呢。”
“你还要跟他一起?他一直在欺骗你,你应该离他远点。”
许亦回神色焦急,紧握的拳头放在腿上。
怀夕瞟了一眼男人,眼角微扬,一开口就是漫不经心的语调。
“我当然得继续在他身边调查真相,如果是真的,我更应该让他沉浸在我的温柔乡里,趁机杀了他,给我的父母偿命。”
许亦回神色一惊,显然有点错愕。
“夕夕,你说什么呢…”
“我说得不对吗?如果是陆家害得我家破人亡,我难道不应该让他们用生命赎罪?”
没等男人反应过来,怀夕已经拉开车门下了车。
上楼时,两人都没有开口,一进到屋里,怀夕就被男人抵在墙上。
门被男人的长腿顺势关上,一只大手放在怀夕的脑后,避免了巨大冲击下撞到墙上。
但身体还是被震了下,怀夕拧着眉,正欲开口,男人另一只手掐住她的下巴抬高,继而落下了不太温柔的吻。
又来…
脸还是红肿的,胳膊上的伤口也开始隐隐作痛。
怀夕实在没什么心情做这档子事,所以在这个吻里,她极其不配合,甚至很抗拒。
陆屿恒的手指松了松,微微起身盯着他如秋水般的眸子,道:“十五分钟都没有说正事,那你们在车里做什么?”
“十五分钟能做什么?陆屿恒,我在你脑子里是不是只配那档子事?”
怀夕睨眼瞧他,脸上明显不悦。
陆屿恒怔愣片刻,还是放开了她,目光落在她锁骨的红印上,晦明晦暗。
“所以许亦回告诉你真相了?关于你亲生父母的?”
怀夕脱掉外套挂上,换了拖鞋,走到沙发上坐下来。
想到这件事,她突然笑了笑,眼角上扬,带着些嘲讽。
“许亦回说是你爷爷害死我父母的,为了吞并我父母的公司。”
“放他娘的狗屁。”
话音刚落,陆屿恒脱口而出。
这样的脏话和他平常一丝不苟、矜贵桀骜的性子格格不入。
他一屁股坐在怀夕身前的茶几上,两只手撑在双腿上,俯身盯着怀夕。
“你信?”
怀夕挑了挑眉,一手托着下巴,胳膊肘也枕在大腿上,抬头望着面前的男人,“他给我看了一些资料,看起来挺真的。特别是车祸调查报告,哦,还有一个证人,姓陈的货车司机,说是你爷爷指使的。”
陆屿恒眉心拧成一团,“许亦回为了让你恨我,连这种假话都编出来了。”
“也不一定是假话。”
“林怀夕,你长点脑子,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而且还是一个背叛过你的男人。”
怀夕放下手臂,双臂环在胸前,往后一靠,“你不也是靠说?我能信谁呢?”
陆屿恒紧攥的拳头松开,泛白的指尖逐渐恢复了血色,“如果不是和你有关系,他许亦回今晚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会让他付出代价。”
怀夕啧了一声,“那你怎么跟许老爷子交待,和许家作对,怎么算都不是划算的生意吧。”
“怀夕,我是生意人,但不是每件事在我这里都是生意。”
怀夕大叹了一口气,站起身道:“累了,明天要做的事情太多了,我先睡了,你自便。”
这一晚,陆屿恒到底是什么都没做。
怀夕不知道睡了多久,隐约感觉身旁的床榻陷进去,有人钻进了她的被窝,从后面搂住了她。
轻轻的吻落在她的后颈,浅尝辄止,白茶味的沐浴露香气萦绕在周身,和自已的味道融为一体。
不多久,平稳的呼吸声在身后响起,怀夕的睡意反而散了些。
她盯着漆黑的空间,腰上大手的温度太过灼热,她强忍着没有挪动。
重生后的这一个多月,她竟然和这个男人睡在了一张床上,甚至还打算利用他去搅混那锅池水。
搅吧,动静越大,对她越有利。
翌日清晨,怀夕醒来时,身旁的人已经不见了。
她收拾好,简单遮盖了下还稍微红肿的脸颊,一下楼就看见站在宾利前的卢野。
怀夕大步向前走过去,秀眉微拧,“姓韩的呢?”
卢野眉眼如刀锋,眼底通红,看起来一夜没睡。
“折腾一晚上,送医院去了。”
他说完,落在怀夕脸上的目光陡然变冷,“他打你了?还动你哪里了?”
怀夕笑着摇摇头,“没有,这都是我自已弄的。”
卢野一脸懵,还没想明白,怀夕已经坐上副驾驶朝他喊道:“走,带我去会会韩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