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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时砚的车刚驶入顾家老宅的大门，林晚意就攥紧了手心。车窗外，爬满常春藤的铁艺大门缓缓合上，像一道无形的枷锁。
“别紧张。”顾时砚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他侧头看她，眼底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安抚，“只是一顿家宴。”
林晚意扯了扯嘴角，没说话。她怎么可能不紧张？这是她第一次以“顾太太”的身份参加顾家的正式家宴，光是想想顾母周雅茹那双挑剔的眼睛，她就觉得头皮发麻。
车子停在主宅门口，管家早己等候在那里。走进客厅，水晶灯的光芒晃得人睁不开眼，长长的餐桌上摆满了精致的餐具，十几个佣人穿着统一的制服，垂手站在一旁，气氛肃穆得像在拍宫廷剧。
顾时砚的父亲顾宏远坐在主位上，穿着深色西装，面色威严，手里端着一杯红酒，眼神锐利地扫过林晚意，没说话。周雅茹坐在他旁边，妆容精致，嘴角噙着笑，眼神却像淬了冰。
沙发上还坐着几个亲戚，目光齐刷刷地落在林晚意身上，带着审视和探究，像在打量一件商品。
“时砚回来了。”周雅茹先开了口，目光掠过林晚意，落在顾时砚身上，“这位就是……林小姐？”
她故意省去“顾太太”三个字，语气里的轻视显而易见。
林晚意压下心头的不适，弯腰行礼：“顾先生，顾太太，各位长辈好。”
顾宏远“嗯”了一声，算是回应。周雅茹放下茶杯，慢悠悠地说：“林小姐看着倒是清秀，就是不知道家里是做什么的？”
“我父母是普通工人，父亲前段时间生病，家里条件不太好。”林晚意坦然道，她不想隐瞒什么。
这话一出，沙发上立刻传来几声低低的嗤笑。一个打扮华丽的贵妇摇着扇子，阴阳怪气道：“原来是小门小户的姑娘，难怪看着这么……朴素。”
林晚意的脸僵了一下，正要说话，顾时砚揽住她的腰，将她带到自己身边，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妈，各位长辈，晚意是我的妻子，也是顾家的少奶奶，说话注意点分寸。”
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谁都没想到，一向对家里言听计从的顾时砚，会为了一个“契约妻子”怼长辈。
周雅茹的脸色沉了下去：“时砚，我是你妈，难道还不能说她两句？”
“她是我顾时砚的人，想说她，先问过我。”顾时砚看着周雅茹，眼神冷冽，“当初是您催着我结婚，现在人来了，您又想怎么样？”
周雅茹被噎得说不出话，胸口剧烈起伏着，指着林晚意：“我不是针对她，我是为了你好！你看看她，除了一张脸，还有什么？配得上我们顾家吗？”
“我配不配，不是您说了算。”林晚意抬起头，首视着周雅茹，“我或许没有显赫的家世，但我有自己的事业，有手有脚，不需要靠顾家的钱过活。我和时砚是契约结婚没错，但只要我还顶着‘顾太太’的头衔，就不会允许别人这样侮辱我。”
她的声音不大，却很坚定，眼神清亮，没有丝毫怯懦。
顾时砚看着她挺首的脊背，眼底闪过一丝赞许。
“好一张利嘴！”周雅茹气得发抖，“果然是穷人家出来的，一点规矩都不懂！”
“规矩是用来尊重人的，不是用来欺负人的。”林晚意毫不退让。
“你！”周雅茹扬手就要打下去。
“妈！”顾时砚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声音冷得像冰，“您要是敢动她一根手指头，我现在就带她走，这婚也别结了。”
周雅茹愣住了，不敢相信地看着顾时砚。他眼里的决绝，让她心里一慌。她知道，顾时砚向来说一不二。
顾宏远重重地放下酒杯，发出“砰”的一声：“够了！像什么样子！”
他看向林晚意，语气缓和了些：“坐吧，吃饭。”
这场闹剧总算暂时平息。林晚意坐下时，手心全是汗。顾时砚不动声色地给她夹了一块鱼，低声说：“别怕。”
简单的两个字，却像定心丸一样，让林晚意的心安定了不少。
dinner上，亲戚们的话题有意无意地绕着林晚意的家世打转，明里暗里地嘲讽。林晚意没理会，安安静静地吃着饭，偶尔顾时砚会替她解围，用几句冷话堵住那些人的嘴。
吃到一半，苏蔓突然挽着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进来，笑着说：“宏远叔，雅茹姨，不好意思来晚了，我爸临时有点事，让我替他送份文件。”
她穿着一身火红色的礼服，明艳动人，一进来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看到林晚意，她眼里闪过一丝得意，故意走到她身边：“呀，林小姐也在？真巧。”
周雅茹的脸色立刻缓和下来，拉着苏蔓的手：“蔓蔓来了，快坐，阿姨给你留了位置。”
苏蔓顺势坐在林晚意旁边，亲昵地对顾时砚说：“时砚哥，好久不见，你好像清瘦了些，是不是工作太忙了？”
顾时砚淡淡“嗯”了一声，没再多说。
苏蔓也不尴尬，转头对林晚意说：“林小姐第一次来顾家吧？这里的规矩多，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我从小在这儿长大，熟得很。”
这话明着是好心，实则是在炫耀自己和顾家的亲近。
林晚意笑了笑：“谢谢，不过我觉得，不懂的规矩可以学，但没必要刻意讨好谁。”
苏蔓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如常：“林小姐说得是。对了，我听说林小姐是做珠宝设计的？真厉害，不像我，除了花钱什么都不会。”
她话锋一转，看向周雅茹：“雅茹姨，您上次不是说想定制一套珠宝吗？我认识一个很有名的设计师，要不要我帮您联系？”
周雅茹立刻道：“好啊，还是蔓蔓贴心。”她瞥了林晚意一眼，“有些人啊，就算是做设计的，估计也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
林晚意放下筷子，看着周雅茹：“顾太太要是不介意，我可以为您设计一套。”
“你？”周雅茹嗤笑，“算了吧，我可不敢戴来历不明的东西。”
“妈。”顾时砚开口，“晚意的设计很有天赋，她的作品下个月会参加国际珠宝设计大赛。”
“国际大赛？”周雅茹显然不信，“就她？”
苏蔓在一旁煽风点火：“林小姐真厉害，不过国际大赛的水很深，林小姐刚入行，怕是……”
“行不行，到时候就知道了。”林晚意打断她，“顾太太要是愿意等，我可以把参赛作品先给您过目。”
周雅茹还想说什么，顾时砚突然站起身：“我们吃饱了，先回去了。”
他拿起林晚意的外套，披在她身上，然后对顾宏远和周雅茹点了点头：“爸，妈，晚安。”
说完，他牵着林晚意的手，径首往外走。
“顾时砚！”周雅茹气得站起来，“你就这么护着她？”
顾时砚停下脚步，回头看她，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她是我太太，我不护着她，护着谁？”
他拉着林晚意，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顾家老宅。
坐进车里，林晚意才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她侧头看向顾时砚，他的脸色还很沉，握着方向盘的手骨节泛白。
“谢谢你。”林晚意轻声说。
顾时砚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发动了车子。
过了很久，他才开口：“我妈就是那样，你别往心里去。”
“我知道。”林晚意点头，“其实她也没说错，我确实配不上顾家。”
“我说配得上就配得上。”顾时砚打断她，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在我眼里，你比那些所谓的名媛淑女好一百倍，一千倍。”
林晚意的心猛地一跳，抬头看向他。路灯的光芒在他脸上明明灭灭，他的眼神深邃而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
她的心跳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慌忙别过头，看向窗外。
车子驶过一片玫瑰园，夜色中的玫瑰褪去了白日的艳丽，只剩下尖锐的刺，在月光下闪着冷光。
林晚意突然想起刚才苏蔓看她的眼神，里面藏着的嫉妒和敌意，像玫瑰的刺一样，让她莫名感到一阵不安。
她隐隐有种预感，这场家宴只是开始，真正的风浪，还在后面。
而此时的顾家老宅里，苏蔓正坐在周雅茹身边，低声说：“雅茹姨，您看到了吧？林晚意根本就没把您放在眼里，还想抢我的位置……”
周雅茹的脸色阴沉得可怕，端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这个女人，绝对不能留在时砚身边！”
“我有个办法。”苏蔓凑近她，低声说了几句。
周雅茹的眼睛亮了起来，看着苏蔓：“这能行吗？”
“您放心，”苏蔓笑得得意，“保证让她身败名裂，再也没脸待在顾家！”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落在两人脸上，映出她们眼底的算计和阴狠。一场针对林晚意的阴谋，正在悄然酝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