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绵绵的午后,宋府后花园的凉亭里,玉莲将最后一颗碧螺春茶丸放入青瓷碗,沸水注入的瞬间,袅袅茶香驱散了些许阴霾。她望着廊下丈夫紧锁的眉头,指尖无意识着茶盏边缘——自从议事厅遇袭后,宋云龙己三日未曾合眼。
"老爷,该用茶了。"玉莲轻声开口,将茶碗推到案前,目光扫过桌上凌乱的布防图、带血的短箭,以及那张残缺的云氏商号图纸。
宋云龙抬起头,血丝密布的眼中闪过一丝疲惫:"云锦轩在城西的据点被烧得一干二净,血鹰堂的人仿佛凭空消失......"
"或许,我们该换个方向。"玉莲从袖中取出一方绣帕,上面歪歪扭扭画着几处标记,"今日去明月楼听曲,张侍郎家的三姨太无意间说起,上个月她们在白云观祈福时,瞧见几个黑衣人往后山去了,那些人腰间都挂着银铃铛。"
宋云龙瞳孔微缩。血鹰堂行事诡秘,确实有佩戴银铃作为联络信号的习惯。而白云观后山,正是苏州通往京城的隐秘官道入口。
"还有件事更蹊跷。"玉莲压低声音,"李知府夫人说,她的陪嫁丫鬟前些日子撞见自家老爷深夜会见过云锦轩的冷面管事,第二日,苏州城的漕运税就莫名涨了两成。"
话音未落,院外突然传来急促脚步声。苏晚月浑身湿透地闯进来,发髻松散,手里死死攥着半块烧焦的木板:"宋伯父!我在云锦轩旧址的地窖里发现这个!"
木板上,依稀可见"戊申年十月初三,与宁王密会"的字样。宁王,正是春生带回的密函中,与血鹰堂过从甚密的那位王爷。
玉莲倒抽一口冷气。政治与江湖势力勾结,这场商战背后的水,远比他们想象得更深。她望向丈夫,发现宋云龙的手正按在腰间玉佩上——那是二十年前云老爷赠给他的信物,此刻温润的玉质竟透着寒意。
当夜,玉莲换上素色布衣,跟着苏晚月潜入城西醉仙楼。二楼雅间里,几个富商模样的人正在推杯换盏,其中一人腰间银铃随着动作轻响。
"听说宁王殿下要在江南练兵?"
"嘘!这话也敢说?云锦轩那些买卖,不过是给军资打掩护......"
话音被碰翻酒壶的声响打断。玉莲与苏晚月对视一眼,正准备悄然离开,楼下突然传来骚动。春生浑身是血地撞开大门,身后追着十几个蒙面人,刀光剑影间,他奋力掷出一枚信号弹,夜空顿时炸开猩红光芒。
玉莲抄起桌上的烛台砸向追兵,拉着苏晚月往二楼密道跑去。密道尽头是条狭窄的暗巷,却见冷面管事倚在墙角,手中把玩着苏晚月母亲的画像。
"云姑娘,别来无恙。"他的声音裹着阴笑,"二十年前你父亲用计害我云家,今日,这笔账该清了。"他抬手示意,两侧屋檐突然涌出密密麻麻的黑衣人,而远处,一队骑兵正举着火把疾驰而来,领头之人的铠甲上,赫然印着宁王的徽记。
玉莲护着苏晚月后退,后背抵上冰凉的砖墙。春生浑身浴血地赶来,将一卷泛黄的书信塞进她手中:"这是从血鹰堂老巢抢来的......原来当年云家......"话未说完,一支利箭穿透他的肩胛。
混乱中,玉莲展开书信,借着月光看清第一行字,顿时如坠冰窟——上面记载着当年云家大火的真相,而罪魁祸首的名字,竟与宋云龙的字迹有七分相似......
雨越下越大,玉莲攥着书信的手不住颤抖。眼前的厮杀声、喊叫声渐渐模糊,她望着远处举着火把逼近的骑兵,又低头看向手中的证据,心中翻涌着惊涛骇浪。若这书信内容属实,那她深爱的丈夫,究竟是这场阴谋的受害者,还是幕后推手?而他们又该如何在这波谲云诡的局势中,寻得一线生机?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