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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莲对着铜镜调整珍珠步摇的角度，指尖触到鬓边新添的翡翠簪子时，镜中倒影微微晃了晃。三日前林娘子闹事风波虽被江承渊巧妙化解，可今日这场布政使夫人举办的赏花宴，才是真正要踏入的"战场"。
绣着并蒂莲的轿帘被掀起时，玉莲望着朱漆大门内穿梭的华服美眷，忽然想起初入江府那日的忐忑。胭脂香混着丝竹声扑面而来，一位穿石榴红襦裙的夫人款步而来："这就是江夫人？早听闻江大人娶了位出身不凡的娘子。"话音未落，西周传来若有若无的窃笑。
玉莲福身行礼时，余光瞥见廊下立着的青铜仙鹤香薰。她记得昨夜王福说过，这位吴夫人的父亲刚被御史弹劾，此刻这般殷勤，怕是想借江府之势。"吴姐姐谬赞了，妹妹初来乍到，还望姐姐们多指教。"她掏出绣着玉兰的绢帕，掩住唇边恰到好处的笑意。
宴席设在临水的画舫上，各色珍馐摆满鎏金漆盘。玉莲正用银匙舀着杏仁酪，忽听邻座传来议论："听说她以前是乞儿？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勾住江大人......"瓷匙撞在碗沿发出轻响，她垂眸将杏仁酪推远，指尖在袖中掐出月牙形的红痕。
"江夫人这道翡翠豆腐倒是新奇。"布政使夫人李婉仪举起白玉盏，目光在玉莲素净的襦裙上停留片刻，"听闻江夫人擅理内宅，不知可曾读过《女诫》？"玉莲望着湖面倒映的垂柳，想起幼时在破庙中，用树枝在沙地上学认字的光景。
"回夫人，书中所言'谦让恭敬，先人后己'，玉莲一首铭记于心。"她端起茶盏轻抿，茶汤里浮着的茉莉花瓣随波摇晃，"只是玉莲愚见，女子除了德行，若能学些算账理事的本事，或许更能帮衬夫君。"
席间气氛瞬间凝固。李婉仪转动着腕上的羊脂玉镯，冷笑道："江夫人这话，倒像是说我们这些只读圣贤书的妇人无用了？"玉莲正要开口，忽听得画舫外传来喧闹。丫鬟跌跌撞撞跑来："夫人们快看！有人在湖上放河灯！"
众人拥到船舷边，只见数十盏莲花灯顺流而下，烛火在暮色中连成璀璨星河。玉莲望着最前方那盏绘着并蒂莲的河灯，想起昨夜江承渊说"若觉得累，便早些回来"时的温柔眼神。指尖无意识着腰间的同心结香囊，那是她做乞丐时，用碎布拼出来送他的定情物。
散席时，玉莲在回廊撞见独自垂泪的吴夫人。本想装作没看见，却见对方突然抓住她的衣袖："江夫人救救我父亲！那些御史的奏折......"玉莲不着痕迹地抽回手，瞥见吴夫人腕间淤青："姐姐这话，该与江大人说才是。"
"他不会见我的！"吴夫人突然癫狂起来，"都是李婉仪！她父亲与我爹争夺盐引，定是她在背后使坏......"话音未落，李婉仪的贴身丫鬟举着灯笼走来，吴夫人慌忙松开手，踉跄着躲进暗影里。
玉莲捏着被扯皱的袖口回到马车上，头痛欲裂。车轱辘碾过青石板的声音中，她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那些夫人看似闲话家常，实则句句藏刀；表面赏花宴乐，暗里却藏着官场争斗。正要闭眼休息，马车突然剧烈颠簸，车夫的惊呼声传来："夫人！前面有个疯婆子拦路！"
玉莲掀开帘子，借着月光看清拦路之人——竟是白日里哭诉的吴夫人！她披头散发跪在路中央，脖颈处赫然有道青紫掐痕，手里还攥着半块带血的玉佩。"江夫人......救我......"沙哑的呼救声惊飞了枝头寒鸦，玉莲望着玉佩上雕刻的"李"字，寒意从脚底首窜天灵盖。
（续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