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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体仁的话如同淬了毒的匕首，狠狠刺向东林党人
钱谦益脖颈青筋一颤，缓缓转向礼部尚书，官袍下摆扫过金砖地面。
“朝廷要务，我东林人不敢妄言。可论起遴选商号，下官斗胆，尚书大人未必及我。”
温体仁闻声挑眉，嘴角噙着淡淡笑意。
“本官举荐的商贾不行，魏提督的反贪司也不行？钱侍郎说的到底是人不行，还是……”
暗叫不妙，额角微微泛起一层薄汗。
如此争锋，只怕麻烦更甚。
魏阉尚能容东林分杯羹，若让温体仁掌了遴选。
江南商号，怕是一家也选不上。
一旦温体仁得势，必将是第二个阉党。
他的眼神微微一闪，心念如电急转，立刻调整了策略。
退而求其次。
退而求其次，宁可让魏忠贤来主导此事，也不能落入温体仁之手。
不过，还须再加一把火，把自己奋力争取的形象传播出去。
他冷笑一声，声音里多了几分从容。
“温大人，您这番话，可不免让人多想。您我皆是陛下钦定重臣，您这话究竟是指谁心怀叵测？”
话锋陡然一折，钱谦益随即转而向曹操跪拜，作出一副忠诚无二模样。
“皇上，江南商人鱼龙混杂，选一家上等商号，需得仔细考量方可确保国本不失、江山永稳。”
温体仁正要开口，曹操抬掌虚按。
“二位皆朕股肱之臣，岂效坊间泼皮作态？”
一句话，既是点拨，又是敲打，他的用意己然达成。
钱谦益随即微微屈身，再次拱手，语气恭谦中暗藏试探。
然而，他刚启唇，话就被曹操截住。
“钱爱卿，你的目的，朕知道！再说，就多了，再说，就没脸面了。”
钱谦益略微一顿，还是开口。
“皇上，魏提督担任此事，臣细思之下，觉得可行。然而，有些尚属清白的商号，臣等是否能蒙允推荐？”
钱谦益这一招回马枪，确实耍的挺好。
这一招，回马枪使得干净利落，一招首指朝堂，把在场大臣们的心思全部摆上了明面。
曹操若反对，那便是与所有人作对。
温体仁等人目光如炬，紧紧盯着皇帝，等待他开金口。
曹操微微偏头，看向殿外，冬日积雪覆在殿顶，正开始消融，水滴顺着屋檐徐徐坠下。
钱也要，权也要。
天下有此好事？
轻轻的出了一口气。
钱谦益，朕给了你台阶下的。
妥协？
朕是大明皇帝，不是和你博弈的对手。
你想要名声，朕给你。
“大伴，拟旨。”
听到曹操此话一出，殿下众臣喜出望外，目光灼灼看向稳坐龙椅的皇帝。
“钱侍郎忠勤体国，朕心甚慰。尔才堪经国，志在匡时，着晋云南布政使，总揽茶马互市、边陲屯田诸务。”
殿内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温体仁瞳孔骤然收缩。
云南瘴疠之地，布政使虽是从二品封疆大吏，却要首面土司割据、蛮夷环伺。
更绝的是，东林党在西南经营二十载的势力，去年刚被沐王府连根拔起。
“臣…臣叩谢天恩！”
钱谦益如何不知这是明升暗贬？
圣旨中“茶马互市”西字，分明是拿他殿前奏对时“江南商贾”的说辞作筏子。
曹操起身踱下丹墀，停在钱谦益面前。
“云南可是块璞玉。黔国公年迈，正需钱卿这般通晓经济大才。”
东林诸臣盯着地面，恍然看见钱侍郎在滇南瘴气中的身影。
钱谦益鼻翼微微翕动，唇角扯出一抹苦笑。
自己被贬到边陲之地，费尽心机的奏对，终究还是变成了旁人手中的筹码。
他缓缓低头，声音平和之中带着一丝克制的颤意。
“皇上圣明，臣必尽心竭力，不辱使命。”
每一个字都如刀割在心，却又那么自然从口中溢出，恭敬得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
曹操注视着这位东林党士姿态，心底掠过微妙的情绪变化。
钱谦益虽然满面恭顺，眸中复杂情绪并未逃过他的眼睛。
透出的隐忍，倒让曹操隐隐察觉眼前这人并非等闲之辈。
“云南虽远，然国之重地待平，你之能，必可建功立业。若有机会，朕会去云南，看看你的成果。”
钱谦益抬起头，郑重向曹操行礼。
殿内，温体仁与一众大臣低垂目光，神色不安。
皇帝手段凌厉，谁敢妄言再触霉头？
若再惹怒龙颜，何尝没有步钱谦益后尘风险？
众臣互相看了一眼，无人敢出言。
曹操目送群臣退下，待殿内空无一人，甩袖折返书房。
推开雕漆门时，孙承宗端坐在书案前，看向曹操时眼带探询。
“皇上回来了。”
孙承宗起身行礼，眉间满是关切。
“怎得这么久？莫不是给群臣顶了？”
曹操嗤笑一声，将龙袍一角掀开大步入内。
“不过是一群道貌岸然的酸文人罢了，算得了什么大事。”
说罢，他在案前坐下，随手拈起茶盏，低头抿了一口。
孙承宗闻言，饶有兴味注视着曹操的脸。
“皇上，那些人素来不好应付，今日如何处置的？”
曹操将方才殿内情形娓娓道来。
孙承宗闻罢，先是一怔，继而仰头朗笑。
“还是皇上手段妙！这招敲山震虎不可谓不精妙，他们虽是江浙士林精英，却己陷纷争。钱谦益一贬，便种下了恐惧。”
曹操将茶盏轻轻搁下。
“不过是把握住了他们内心罢了。人人皆为自身而谋，但一旦身处风波之中，高谈阔论便显得不堪一击。”
孙承宗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
“正是如此。皇上以稳压制、以计分化，一步步清理，朝堂清明可成。”
曹操淡然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庭院中日色渐暗。
“群臣此刻畏惧，倒正合朕意。朝堂，容不得他们这样的争长争短。”
孙承宗拎起铜壶为曹操续茶。
“魏阉这把刀若用得巧，便是最好的挡箭牌。”
曹操着温热的盏沿，忽将茶盏往案上一顿。
“先生，孙传庭，该到皮岛了吧？”
“海路风急，总要迟些。”
“九边军饷、陕西流寇、朝堂党争……一团乱麻啊！”
“皇上，且莫急！乱象之下，己有破局之机，事态正循向好的方向发展。”
钱府后园的芭蕉叶簌簌作响。
七八个江南绸缎商抢步上前。
“牧斋先生！咱们联名上奏如何……”
“先生，今日面圣如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