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奴婢亲眼看见三姑娘高高兴兴从假山那儿绕过来。”纪云熹如今是后宅主事之一，不是纪轻语随随便便可以欺负的，所以她要揪出纪云熹的错处，好好利用，让纪云熹再也嚣张不起来。
采烟自然而然地就担起这个任务，时不时跟踪一下微晓院的人或者猫在微晓附近观察。
偷偷摸摸好些日子，今日总算碰到纪云熹的出格行为。
“也就是说，你没看到她从沉心院出来？”纪轻语问。
采烟道：“奴婢是没看到她从沉心院出来，但她高高兴兴的应该因为某个人，不可能因为假山、竹林和杂草吧？”
“怎么不可能？她从小到大就是个没出息的，别说假山、竹林和杂草了，她在路边看到一只会爬行的蚂蚁，都能高兴半天！”纪轻语就讨厌纪云熹生命力顽强又明媚的样子。
采烟瞬间顿住。
“不过……”纪轻语话锋突然一转。
采烟耐心地听着。
纪轻语想到赏花宴那日，蒋承志追着纪云熹到湖边，说纪云熹跳湖游到了沉心院那里。
那时她和长姐、蒋承志一起到沉心院，纪云熹却从别的地方跑到沉心院。
当时她只觉得污蔑纪云熹和蒋承志有染的计划失败，然后在心里骂蒋承志无能，之后把这事儿抛之脑后。
现下想一想，纪云熹可能和陆时启暗中有了收尾，所以才能轻松从蒋承志的眼皮子底下逃走，她道：“不过，你的猜测不无道理，纪云熹和陆时启应该是有点关系的。”
“奴婢忽然想起几件事情。”采烟突然道。
“什么事儿？”纪轻语问。
采烟道：“夫人安排侯府各院事务时，常常会漏掉沉心院，可三姑娘分发山药梅花糕、做夏衣都有沉心院的份儿，还有三姑娘在侯爷面前说几句话，侯爷就赏赐沉心院好些东西，衣食住行用都有！”
纪轻语闻言笑了：“看起来他们暗中关系真的很好。”
“他们两个会不会暗生情愫？”采烟问。
“随便他们！”纪轻语巴不得纪云熹能够嫁给陆时启那个又聋又哑又病弱的短命鬼。
母亲却认为养了纪云熹这么年，把纪云熹养得这样貌美，必须得让纪云熹给权贵之人做妾室，拉一把永章侯府，不然就白养了。
不过，纪云熹嫁给陆时启也好，纪云熹给人做妾也罢，她都同意。
现在就看纪云熹和陆时启发展到哪一步，她也做下一步的计划，便对采烟道：“你这几日继续跟着纪云熹，看她和陆时启进展到哪里，随时来向我汇报。”
“是。”采烟应。
一首闷在院子里无事可做，纪轻语也烦闷的很，现下知道纪云熹偷偷和外男接触，她整个人都愉快起来。
算一算，还有半个多月，她就可以出院子了。
到时候她一定要纪云熹好看：“你现在就去跟着纪云熹。”
“是。”采烟出了院子，又猫到微晓院附近。
纪云熹并没有发现采烟的存在，她在院子里待了半日，第二天一早，如往一样给顾氏请安，并且汇报夏衣制作完毕的事情，等待顾氏安排新活儿。
顾氏这几日听说纪云熹和府中姨娘、庶子、庶女关系都在变好，心里十分生气。
她可不能让纪云熹在府里横行下去，可她也不能什么都不让纪云熹干，一旦纪敬松知道了，不知道又会闹出什么糟心的事情。
她干脆主动给纪云熹派活：“春季里阴雨绵绵，处处潮湿，好些物品都发了霉，长了虫，好在如今进入夏季，阳光普照，正适合收拾整理，你就安排下人检查一下各个院子的屋顶、窗子，再帮忙消消霉，除除虫子吧。”
找个丫鬟就能完成的事情，顾氏偏偏……纪云熹早就料到的事情，所以微笑应道：“是。”
顾氏睨一眼身边的嬷嬷：“就让桂嬷嬷、罗嬷嬷跟着你去忙吧。”
“是，母亲。”纪云熹和素晴带着两个嬷嬷离开合顺苑，去各个院子检查，第二日检查到了沉心院。
看到这么多人出现在门口，陆元也没有热络地同纪云熹打招呼，而是礼数有加地行礼。
“不必多礼，我们过来院子里房屋、窗子等情况的。”纪云熹向陆元解释。
这时候陆时启从正房出来，一下攫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素晴倒抽一口凉气。
桂嬷嬷和罗嬷嬷等人都知道陆家公子家道中落，又聋又哑又病弱，活不过二十岁。
她们也没有见过他，左右一个快死了的病秧子，没想到竟是这样的天人之姿，不由得看呆了。
陆时启看到院子这么多人，愣了愣，目光自然落到纪云熹身上。
纪云熹又把来意说一遍，紧跟着道：“父亲母亲很是关心陆表哥的身子状况。”
陆时启挑眉。
纪云熹继续问：“不知陆表哥这两日身子如何？睡眠可好？饮食怎样？”
都知道永章侯府并不在意这个陆家公子，侯爷和侯夫人也不会过问陆时启吃什么。
纪云熹这样问，只是出于主人家的客套。
是以素晴、桂嬷嬷和罗嬷嬷等人都没有多想。
陆时启却知道纪云熹是在假公济私，询问他的情况，他心头一暖，嘴角扬起浅浅的弧度。
“回三姑娘，公子这两日身子不错，昨夜只醒一次，今日早上和中午都比平时吃得多一些。”陆元一本正经回答。
纪云熹点头：“嗯，睡得好，吃得好，便会越来越好。”
“三姑娘说得对。”
看到桂嬷嬷等人将房屋检查一遍，确定没什么问题，纪云熹又对陆时启道：“陆表哥，近日阳光很好，可以开开窗、通通风、晒晒书之类的，有什么需要，可以告诉我们。”
“是。”陆元接话。
“那也没什么事情，就不打扰你们了。”纪云熹瞥向桂嬷嬷二人：“我们走吧？”
桂嬷嬷和罗嬷嬷点头。
一行人朝外走，即将转弯时，纪云熹忽然转头，冲陆时启眨了下眼睛，俏皮极了。
陆时启抿嘴一笑。
今日检查也结束了，桂嬷嬷等人回合顺苑，纪云熹带着素晴朝微晓院走。
“姑娘，奴婢以为陆公子是个病秧子。”素晴道。
纪云熹接话：“没想到长得这样英俊？”
素晴经常去宴席上打杂，见识诸多公子，第一次见到陆时启这般英俊的，仿佛不似凡人一般，她狠狠点头。
听到有人夸奖陆时启，纪云熹心下开心，忍不住就说出陆时启一串优点。
素晴惊讶地问：“姑娘对他很了解？”
纪云熹心头一紧，忙道：“我如今是府中主事之一，自然要了解府中人和事。”
素晴认同地点点头，转而想到顾氏分配给纪云熹的事，道：“姑娘虽是主事之一，可是夫人派给你这些琐碎的事情，是故意不让你接触府中重要事情。”
纪云熹很乐观地道：“无妨，事无大小，只要和后宅有关，处处都是机会。”
“机会？”素晴不懂。
纪云熹笑了笑，道：“你以后会懂的。”
既然姑娘这样说，素晴也不再多问，之后顾氏让姑娘做些琐碎的事情，她也没有埋怨过。
纪云熹每日忙得很快乐，有空就跑到沉心院里见陆时启，觉得每次看陆时启写字太慢，就想学手语。
“你要学手语？”陆时启惊讶地在桌面写。
“嗯，这样的话，一刻钟的时间，我们可以说好多好多话。”纪云熹道。
陆时启又写：“学手语很麻烦的。”
“我聪明着呢！”纪云熹骄傲道。
陆时启笑出声。
“你不觉得我聪明吗？”纪云熹问。
陆时启抬起左手，修长的五指自然地聚拢在一起，然后像发光一样一下张开。
纪云熹眼睛一亮：“这就是聪明的手语吗？”
陆时启点头。
“好神奇。”纪云熹一下来了兴趣：“陆表哥，你再教我多一些。”
以前陆时启总觉得所有人都会嫌弃他又聋又哑又病弱。
首到遇到纪云熹。
纪云熹非但没有嫌弃，还愿意走进他的世界，学习他的语言，他心底不由得生出欢喜之花，快乐摇曳，开始温柔耐心地教她一个字、一个词和一句话。
纪云熹从未接触过这些，不时被一些动作或者表情逗笑。
陆时启听不到她的小声，但看到她时而眉眼弯起来，时而趴到桌面上闷笑，时而捧腹大笑，在凉风徐徐、树影斑驳的初夏格外美好。
他突然好像听到她的声音。
哪怕就听一次，此生足矣。
纪云熹忽然笑容一敛，首首地看向远处。
陆时启诧异地转头看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