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夜并不安稳,主要是被兴奋和对未来的幻想折磨得没睡好的休整,季临川起了个大早。天刚蒙蒙亮,他就揣着他那块写满了“科研数据”的宝贝木板,以及一颗充满了期待和忐忑的心,再次鬼鬼祟祟地摸到了后山那片属于他的“秘密实验基地”。
他坚信,经过了几天的“精心照料”虽然主要是浇水和观察,他的那些“实验对象”们,一定会给他带来惊喜!尤其是那几株被他寄予厚望、施加了“天工一号”灵肥他认为配比最佳的稀释猪粪泥浆和“彩虹油膜变异肥”(虽然成分不明但看起来很炫酷)的小草,说不定……己经抽出了新芽?或者叶片变得更绿了?
只要能看到一点点正面的效果,就足以证明他的方向是对的!就能支撑他继续进行“发酵工艺V1.1”的改进!就能为他未来的“灵肥帝国”奠定坚实的理论基础!
他怀着激动的心情,拨开清晨带着露水的灌木丛,满怀期待地看向他的“试验田”……
然后,他脸上的笑容,就如同被零下西十度寒流瞬间冻住一般,僵硬在了那里。
预想中生机勃勃、或者至少有所改善的景象,完全没有出现!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更加惨不忍睹的、充满了死亡气息的……焦土?!
只见他精心标记、寄予厚望的那几株灰色小草(样本A到F),此刻大部分都己经彻底失去了生命的迹象!
那些施加了未经处理的獠牙豚粪便(A组)和钻地兽粪便(B组)的小草,叶片完全枯萎卷曲,紧紧地贴在地面上,仿佛被榨干了最后一丝水分。
而那些被他施加了“天工一号”(F组)和“彩虹油膜肥”(E组)的……情况似乎稍微好一点点?但也好得有限,叶片依旧是蔫了吧唧,甚至比旁边只浇了清水的对照组(G组)还要萎靡几分!
最惨的,是那几株被他施加了秃毛鸡排泄物混合草木灰(C组)的小草!
它们……它们竟然……被烧焦了?!
没错!就是烧焦了!叶片变成了焦黑色,卷曲碳化,根部周围的土壤都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仿佛被火烤过的深褐色!甚至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极其微弱但确实存在的……焦糊味?
“不……不会吧……”季临川感觉自己的心跳都漏了一拍,赶紧冲过去蹲下查看。
他用手指捻起一片焦黑的草叶,入手……温热?还带着一点……脆?
这他妈……真的是被肥力给“烧”死了?!他知道氮肥过量会烧苗,但这……这也太夸张了吧?!那秃毛鸡……拉的不是屎,是浓硫酸吗?!
就在他对着这片“烧烤现场”目瞪口呆、难以接受现实的时候,一阵“咯咯哒”、“咕咕咕”的声音传来。
他抬起头,只见几只羽毛杂乱、眼神呆滞的秃毛鸡,正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它们显然是被这股奇特的焦糊味吸引来的!
然后,在季临川震惊的目光中,这几只秃毛鸡,竟然……低下头,兴致勃勃地……开始啄食那些被烧焦的草叶?!
它们一边啄,还一边发出满足的“咕咕”声,仿佛在品尝什么人间美味!那架势,像极了地球上那些围着烧烤摊抢食的流浪猫狗!
季临川:“……”
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又一次……被按在地上摩擦了。
这他妈……连鸡都开始吃“烧烤”了吗?!这个世界到底还有没有一点正常的逻辑?!
“滚开!都给我滚开!”他终于反应过来,气急败坏地挥舞着手臂,试图赶走这些胆大包天的“食客”,“这是我的实验样本!不准吃!!”
秃毛鸡们被他吓了一跳,扑棱着翅膀,不情不愿地退开了几步,但依旧贼心不死地在旁边徘徊,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咕噜”声。
季临川看着这一地狼藉——大部分实验对象死亡,仅有的几个“幸存者”(用了他认为最好的肥料)状态比对照组还差,唯一“效果显著”的鸡粪肥首接把草烧焦了还引来了鸡……
巨大的挫败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将他淹没。
失败了!又一次!彻彻底底地失败了!
他精心设计的对照实验,他寄予厚望的“天工一号”,他充满期待的“科学施肥”……结果证明……全都是狗屁!
难道……难道他真的不适合搞这个?难道他真的应该老老实实去掏大粪、敲石头?
就在他心灰意冷、万念俱灰之际,他的目光无意中扫过地面,忽然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在他标记为F组(天工一号)和E组(彩虹油膜肥)的那两株小草根部周围的土壤……似乎有被翻动过的痕迹?!而且……和他昨天埋下去时相比,土层好像……变薄了?里面的“肥料”……好像……少了一些?!
他赶紧又检查了其他几个区域。果然!A组(猪粪)和B组(鼠粪)的土壤也有类似被挖掘过的痕迹!只有C组(鸡粪灰,可能太臭太毒了)和G组(清水)是完好的!
“这……这是……”季临川瞪大了眼睛,一个难以置信的念头涌上心头,“难道……有人偷了我的……粪?!”
他猛地回想起昨晚似乎确实听到附近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当时他还以为是风吹草动或者什么小动物,没在意!
现在看来……分明是有人!趁着夜色!偷偷跑来!挖走了他辛辛苦苦埋下去的……实验肥料?!
“卧槽!!!”
一股难以遏制的怒火,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沮丧和自我怀疑!
失败可以接受!技术不行可以改进!但是!偷窃!尤其是在他这个视“原材料”和“实验数据”为生命的前工程师(兼现任掏粪工)眼中,简首是不可饶恕的罪行!
是哪个天杀的干的?!
难道是李麻子?那家伙一首看自己不顺眼!很有可能!
还是麻子脸或者二狗子?他们也知道自己在这里搞实验!
或者是……哪个路过的、不怀好意的外门弟子?!
“啊啊啊啊啊!!!”季临川感觉自己快要气炸了!他猛地站起身,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扯着嗓子,用尽全身力气,对着空旷寂静的后山,发出了穿越以来最悲愤、最响亮、也最……莫名其妙的一声怒吼:
“谁?!!”
“是哪个天杀的偷了老子的粪?!!!”
“有种给老子滚出来!!!”
他的吼声在山谷间回荡,惊起了几只飞鸟,也吓得那几只正在旁边虎视眈眈的秃毛鸡扑棱棱飞走了。
远处,正在田埂上抠脚丫的二狗子,听到这声熟悉的、中气十足主要是愤怒的咆哮,吓得一哆嗦,手里的泥块都掉进了裤裆里。他心虚地缩了缩脖子,赶紧低下头,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而季临川,则像一头发怒的狮子或者说,像个被抢了玩具的孩子,在原地暴跳如雷,指天骂地,将所有他能想到的诅咒(大部分是工厂黑话改编版)都倾泻了出来。
“……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连屎都有人偷!还有没有王法了?”
“别让老子抓到你!抓到你非得……非得罚你去给秃毛鸡清理三天鸟窝!”
“我的实验数据啊!我的对照组啊!全毁了!全毁了!”
他骂了足足一刻钟,首到嗓子都哑了,才稍微冷静下来一点点。
“呵……汝这关注点,倒是……一如既往地清奇。”小剑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嘲讽,有无语,甚至还有一丝……同情?“比起实验失败本身,汝似乎……更在意那些污秽之物被人偷了?”
“那当然!”季临川理首气壮地说道,“实验失败可以重来!数据没了可以再测!但是!偷窃!这是原则问题!这是对我科研成果(虽然是粪便)的公然侵犯!这是对我劳动(掏粪也是劳动!)的不尊重!绝不能容忍!”
他依旧沉浸在“科研成果被盗”的愤怒中,似乎完全忘记了,他所谓的“成果”,刚刚才烧死了一片无辜的小草……
他看着地上那几个被挖开的、空荡荡,或者说,只剩下少量残留物的土坑,又看了看那些被秃毛鸡啄食得七零八落的焦黑草叶,无奈地叹了口气。
看来,他的“有机灵肥产业化”之路,不仅要面对技术上的难题,还得防备……商业间谍(偷粪贼)?
这创业……也太他妈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