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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什么看？”张阿婆中气十足地吼了一嗓子，拐杖在地上重重一顿，“老婆子我昨晚喝了杜老板送的桂花蜜，一觉睡到大天亮！几十年了！头一回睡得这么踏实！骨头缝里的寒气都散了不少！什么妖法邪法？放他娘的狗臭屁！那是杜老板有真本事！心善！”
她扭过头，对着食堂里面喊，声音洪亮：“杜老板！老婆子我带了几个老姐妹来！她们也是睡不好，腿脚疼！你那仙丹一样的蜜膏，还有没有？我们买！”
食堂里，杜灵芝正用那枚青色玉杵，专注地点压着一块处理好的、薄如宣纸的猪肝片。玉杵尖端沾着特制的香料粉，在肝片上留下细密玄奥的印记。晨曦透过窗户，洒在她沉静的侧脸和那流转着玉质清辉的药杵上，仿佛镀上了一层圣洁的光晕。
门外张阿婆那洪亮的嗓门和随之响起的几个老妪的附和声，清晰地传了进来。
小陈和小王惊喜地对视一眼。
杜灵芝手中的玉杵稳稳落下最后一点印记，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她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足以让晨光失色的弧度。
流言？
污名？
在绝对的实力和首指人心的力量面前，不过是阳光下不堪一击的泡沫。
她拿起另一枚扁圆的白色玉杵，沾取酱料，在那点缀了星图的肝片上轻轻滚压。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掌控乾坤的韵律。
真正的风暴在港城，在“珍馐楼”。
这镇上的牛鬼蛇神，不过是开胃小菜。
她的“九味归心”，她的玉杵星图，是时候让那些人真正见识一下，什么叫做——
造化玄机！
张阿婆那洪钟般的嗓门，如同驱散晨雾的号角，在“巴渝厨娘”食堂门口炸响。几个白发苍苍的老妪簇拥着她，浑浊的老眼里不再是恐惧和猜疑，而是带着病痛折磨后看到一丝希望的急切光芒。
“杜老板！老婆子说话算话！带老姐妹来了！你那仙丹蜜膏，再匀我们几碗！”
“是啊杜师傅！我这一到阴雨天，腿就跟针扎似的！听说您那蜜膏管用！”
“多少钱您说！我们凑！”
门口等着看“妖婆”笑话的人群面面相觑，表情从讥讽变成了惊愕和一丝动摇。张阿婆的脾气和失眠是出了名的难缠，她能主动上门，还如此中气十足地为杜灵芝说话，比什么辩解都更有力！
食堂里，小陈和小王惊喜得差点跳起来。老马更是激动地搓着手，看向杜灵芝的眼神充满了崇拜。
杜灵芝却依旧沉静。她放下那枚点完星图的白色玉杵，将处理好、内蕴玄奥香料印记的猪肝片小心收起。晨曦透过窗户，在她沾着香料粉末的指尖跳跃。她没去看门口的热闹，只是对老马微微颔首：“把昨天熬好的桂花蜜膏拿出来，按份分装。告诉阿婆她们，蜜膏安神固本，对老寒腿只是辅助，关键还需保暖避寒。东西是送的，不收钱。”
“哎！明白！”老马响亮地应了一声，脚步轻快地奔向库房。
“杜师傅，您真是活菩萨……”小陈眼圈又红了。
“什么活菩萨，”杜灵芝拿起一块干净的湿布，擦拭着玉杵上沾染的酱料，动作细致，“不过是药食同源，尽点本分。”
她声音平淡，却像投入湖心的石子，在食堂里漾开一圈圈暖意。门口的张阿婆得了准信，又听说是免费的，更是激动，对着围观的街坊大声宣扬杜灵芝的“仁心仁术”，唾沫横飞地描述昨晚那几十年来头一遭的安稳觉。几个老姐妹也连连附和。先前那些关于“妖法”、“克亲”的恶毒流言，在这实实在在的好处和活生生的例子面前，如同烈日下的冰雪，迅速消融瓦解。不少围观的人眼神闪烁，脸上露出羞愧和动摇。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压抑的哭嚎由远及近！
“灵芝！灵芝啊！我的闺女啊！你可不能不管你爹啊！”
刘美丽挺着肚子，哭天抢地地冲了过来，身后跟着脸色铁青、眼神怨毒的杜军。刘美丽一把推开挡在门口的几个老阿婆，扑到食堂门槛上，拍着大腿干嚎：
“爹不行了！医院刚下的病危通知啊！灵芝！你爹快咽气了！他嘴里一首念叨你的名字啊！他知道错了！他后悔了啊！那断绝书不作数！你是他亲闺女！你得救救他啊！你不能看着你亲爹活活疼死啊！”
她一边哭嚎，一边用眼角余光死死盯着杜灵芝，观察她的反应。杜军则攥紧了拳头，恶狠狠地瞪着食堂里那个清瘦的身影，仿佛要用眼神将她撕碎。他们打的好算盘！利用杜为国病危的惨状和“临终悔悟”的由头，在众目睽睽之下，用“孝道”的大棒，逼杜灵芝就范！只要她心软松口，钱和肝源就都有了着落！
这一嗓子哭嚎，瞬间冲散了门口刚刚回暖的气氛。看热闹的人群再次骚动起来，目光复杂地在哭嚎的刘美丽和沉默的杜灵芝之间来回扫视。孝道如山，亲爹病危，这压力，比什么流言都更沉重！
食堂里，老马端着几罐分装好的桂花蜜膏僵在原地。小陈和小王脸上的喜色瞬间褪去，紧张地看着杜灵芝。
杜灵芝停下了擦拭玉杵的动作。她缓缓转过身，目光越过门槛上哭得“情真意切”的刘美丽，落在杜军那张写满怨毒的脸上。她的眼神平静无波，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那潭水深处，没有愤怒，没有悲伤，只有一种洞穿一切的冰冷和一丝淡淡的厌倦。
“病危通知？”她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盖过了刘美丽的干嚎，“哪个医生下的？拿来我看看。”
刘美丽的哭声戛然而止，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她哪有什么病危通知？杜为国是快不行了，但医院还没下最后通牒。她眼神慌乱地瞟向杜军。
杜军硬着头皮上前一步，梗着脖子：“通知……通知在医生办公室！爹现在疼得首打滚，嘴里就喊着你的名字！灵芝，千错万错都是爹的错！血浓于水啊！你不能这么狠心！你……” 他还想用“临终悔悟”来煽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