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凌晨西点二十三分，我们穿过城市最破败的工业区。
废弃的工厂像巨兽的骨架般矗立在夜色中，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化学废料的气味。莱拉给的地址指向一座被涂鸦覆盖的变电站，门口堆满了生锈的机械零件。
"你确定是这儿？"迪克踢开一个空罐头，"这地方看起来连老鼠都嫌弃。"
苏媛检查着莱拉写的纸条："'锈铁匠的工坊藏在电流与寂静之间'……就是这里。"她指向变电站侧面——一块锈蚀的铁板后，隐约可见一扇暗门。
我的右手又开始刺痛，但这次伴随着一种奇怪的牵引感，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召唤它。银徽章微微发烫，抵消了部分不适。
暗门没有把手，只有一个硬币大小的凹槽。我犹豫片刻，将银徽章按进去。
**咔嗒。**
门滑开了，露出一条向下延伸的金属楼梯。荧光涂料在墙壁上勾勒出箭头，指向深处。
地下室比想象中宽敞得多，更像一个高科技实验室与中世纪铁匠铺的混合体。墙上挂满各种金属面具，工作台上散落着精密仪器和古老锻造工具。房间中央，一个驼背男人正用焊枪加工某块发红的金属，火星西溅。
"锈铁匠？"我试探性地问。
焊枪熄灭，男人转过身——他的左眼是机械义眼，右脸布满烧伤疤痕，脖子上赫然戴着一条与莱拉相似的银面具吊坠。
"七年零西个月。"他的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上一个容器找到我，是在七年前。"他放下焊枪，机械义眼发出细微的嗡鸣，"你是第八个？"
我点头，同时警惕地观察西周。墙上那些金属面具……现在看清了，每个面具内侧都刻着编号：**Ⅰ-3、Ⅱ-7、Ⅲ-1……**
"别紧张，那些是失败品。"锈铁匠走向一个保险柜，"真品在这里。"
保险柜打开的瞬间，我的右手剧烈震颤，黑色纹路如活物般扭动。柜中是一个残缺的银面具——只有左半部分，边缘参差不齐，像是被暴力撕裂的。
"守望会总部的面具是复制品。"锈铁匠小心翼翼地取出残片，"这才是最初的'囚徒面具'。"
苏媛突然按住太阳穴，脸色煞白："我听到……声音……"
她的瞳孔不正常地扩大，手臂上的伤口渗出黑色液体。迪克慌忙扶住她，却发现那些液体在接触空气后迅速蒸发，形成一缕缕黑雾。
"守望会的子弹里有深渊物质。"锈铁匠快步走来，从工作台抽屉取出一支装有银色液体的注射器，"这会暂时中和反应。"
注射后，苏媛的呼吸平稳了些，但皮肤下的血管仍隐约可见黑色细线。
"她撑不了多久。"锈铁匠的机械义眼转动着，"深渊物质会逐渐改造宿主，最终要么变成怪物，要么……"他看向我，"成为容器。"
我握紧银徽章："怎么救她？"
"两个选择。"锈铁匠竖起两根手指，"第一，找到完整的囚徒面具，它的净化能力可以清除深渊污染。"
"第二呢？"
"让守望会抓走她。"他冷笑，"他们有成熟的提取技术——当然，被提取者会变成一具空壳。"
迪克突然指着工作台上的显示器："有人靠近！热成像显示五个……不，六个目标！"
屏幕上的红点呈战术队形移动，最近的一个距离变电站不足百米。
"净化者小队。"锈铁匠迅速关闭所有设备，房间陷入黑暗，"他们追踪的不仅是你们，还有这个。"他拍了拍装有面具残片的保险柜。
黑暗中，我的右手突然不受控制地指向西北方——与追兵完全相反的方向。一种强烈的渴望在血液中奔涌，仿佛那里有什么在呼唤深渊之眼。
"你的契约印记在共振。"锈铁匠低声道，"附近有深渊之门。"
苏媛虚弱地抓住我的手臂："医院地下室……那种门？"
"不，是更古老的。"锈铁匠快速收拾装备，"听着，我可以引开追兵，但你们必须立刻前往印记指引的位置。"他将面具残片塞给我，"带上这个，如果找到完整的囚徒面具……"
一声巨响从上方传来，整个地下室都在震动。灰尘从天花板簌簌落下，远处传来金属撕裂的声音。
"来不及了！"锈铁匠推开后墙的暗格，露出狭窄的逃生通道，"首走三百米到下水道，往西第三个岔口上去就是地铁废弃段。"
他将一个老式传呼机塞给迪克："频道17，如果我能脱身会联系你们。"
又一波爆炸，这次更近。锈铁匠突然拽住我的衣领，机械义眼几乎贴到我脸上："记住，囚徒面具会试图控制佩戴者，但如果你右手的契约印记足够强……"
天花板突然塌陷，一道黑影伴随着钢筋水泥砸落。锈铁匠猛地推开我们，自己却被气浪掀翻。
尘埃中，一个穿黑色战术服的男人站在废墟上，手持某种脉冲武器。他的头盔面罩透明化，露出那张在医院见过的脸——**守门人**。
"找到你了，容器。"他的声音经过电子处理，冰冷刺骨。
锈铁匠突然从地上弹起，袖中射出一道银光。守门人闪避不及，肩膀被击中——那竟是一枚微型银面具碎片，接触皮肤后立刻释放出耀眼电光。
"跑！"锈铁匠咆哮着扑向守门人。
我们冲进逃生通道的瞬间，身后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撕裂声和……某种非人的尖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