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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公还在和几位牧民长者说着什么。
不知说到什么了，他小心取出几张文稿，上面有陈林画的狼群维持黄羊种群平衡的示意图。
“阿哥，您看，”他指着图，“草原是活的。狼，是腾格里的‘清道夫’，清理羊群的病弱，让草不被啃光。可现在……”他声音痛楚，指向窗外开始退化的草场边缘，
“我们把腾格里的清道夫当仇敌杀光了！野兔洞到处冒！草根要被啃断！地皮要被挖穿！几年后，我们的牛羊……吃什么？！”
“长生天”的智慧！“腾格里的清道夫”！ 这古老信仰的比喻瞬间击中老阿哈内心！他握着烟锅的手颤抖，浑浊眼死死盯着纸张，仿佛看到曾被刻意遗忘又被恐惧唤醒的禁忌！
他从没忘过。
外公巴特尔趁热打铁，指向安静趴伏的巴特尔和眼神桀骜的卓日：
“看巴特尔！还有卓日！他们生于这片土地！卓日……并非普通豺狼，她和她的狼群有灵性！它们在风雪守护过牧人，只吃病弱的猎物！守护草原秘密！却被当成灾星捕杀！
而这些，”他用力抖动文稿，“是草原外的大学问写的！他们也说，这是自毁根基！”
外公巴特尔的话语点燃干柴！他将陈林的数据、自身传奇、草场忧患、古老敬畏层层编织，形成关乎生存根基的强大逻辑！这不再是“不要打狼”，而是牧民存续的生死之战！
老人沉默良久，最终发出沉重叹息：“唉……根……要断了……年轻人，你说得对……长生天的规矩……乱了……”
第一簇火苗，点燃！
几乎同时，巴特尔幽绿兽眸己锁定目标——定居点内畏缩或窥探的家犬群。
他扫过那些杂乱的串串狗，它们身上或浓或淡的牧羊犬血统烙印在心。麻木、安逸里对力量的向往、对自由的渴望混杂其中。
卓日必须在外公巴特尔身边！既震慑窥探者，又是讲述的有力注脚。
巴特尔用低沉喉音与坚定眼神示意卓日：（待在外公身边！）
卓日喉咙轻微呜咽，表示收到。野狼本性厌恶被动，但她理解这计划的重要。
巴特尔动了。
山岳般的身躯移动，威压自然散发。他没有走向怯懦的狗群，而是昂首，鼻孔疾速翕张，如同精密雷达扫描空气中数百种混乱气息！人类的汗臭、劣烟、炊烟、牲畜膻臊、垃圾腐败……以及最关键——同类个体留下的气息标记！
感官在混乱中高速过滤。寻找目标：最强壮！最勇猛！在狗群秩序下影响力最大者！哪怕它只是混血家犬！
眼眸骤然锁定！
方向：西北角柴草垛后的僻静角落。
气息：强烈的雄性标记气息与浓烈搏斗驱力！最重要的是——一丝野性草场的清冽气息！那是不甘被束缚、偶尔奔向自由的印记！
巴特尔头颅猛转，幽绿目光如探照灯穿透柴草缝隙，盯住阴影里一个趴伏的巨大身影——黄黑杂毛的公狗！
骨架粗壮如蛮牛，肌肉虬结！毛色虽杂，但胸腹关节处却生着大片浓密纯色犬毛！它闭目养神，周遭几条小狗敬畏地保持距离。左耳一道撕裂伤疤更添凶悍！
就是它！定居点狗群的头犬！一个在人类忽视处统治“非人类”秩序的潜在同盟！
最关键的是，它体内流淌着超过一半来自蒙古牧羊犬的血脉。
巴特尔毫不犹豫！
胸腔因吸气而惊人膨胀！他需要震撼的登场！
“嗷——————呜！！！！！！”
一声惊天动地、苍凉悠远、蕴含无上威严与远古力量的狼嗥从黑金色巨獒口中爆发！
它高亢入云，撕裂定居点的沉闷！
是远古草原的呼唤！是雪山之巅的凛冽！是王者审视臣民的裁决号角！
非狼非獒，是跨物种的古老召集令！是唤醒沉沦血脉的惊雷！
“哗啦！” “呜咽！” “嗷呜！”
狼嗥如平地惊雷！整个定居点的狗瞬间炸裂！
恐惧者，老牧羊犬惊立！
而那头杂毛头犬——它从柴草垛后猛地站起！庞大身躯绷紧如弦，毛发根根倒竖！撕裂的耳朵竖首如矛！暗黄眼瞳迸射出狂暴的惊骇与被挑战权威的滔天战意！
“吼——！！！！！！”
一声同样震耳欲聋、充满狂暴尊严与捍卫领地本能的凶猛犬吠，裹挟着头犬的全部怒火，狠狠撞向巴特尔那撕裂长空的狼嗥！
两股气息风暴在定居点上空轰然对撞！
巴特尔幽绿兽眸燃烧着近乎残酷的光芒——点燃“底层力量”的第一个节点，征服与沟通，将自此开始！那被命名为铁鬃的头犬，就是他要啃下的第一块硬骨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