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 第二十一章 记忆之海（上）
黑暗。无边的黑暗。
云陌感觉自己漂浮在虚无之中，没有上下左右之分，没有光，没有声音。这种体验似曾相识——就像当初魂归太虚时的感觉，但又有些不同。这一次，黑暗中渐渐出现了光点，如同夜空中稀疏的星辰。
一颗"星辰"飘近，云陌下意识地伸手触碰。光点骤然扩大，化作一幕鲜活的记忆——
年幼的自己蜷缩在破庙角落，老乞丐将半块硬馒头塞到他手中："吃吧，小云子，吃了就不冷了..."
画面消散，又一颗光点靠近。这次是冷月——不，那时候她还只是孤星卫的莫清羽，站在明镜先生身侧，面无表情地听师父嘱咐："...保护好你弟弟，无论发生什么..."
越来越多的光点汇聚而来，每一颗都承载着一段记忆。明镜先生在灯下写信的背影；阿史那云被囚禁在石室中抚摸孕肚的侧脸；黑龙盘踞在皇陵深处的画面；甚至还有...暗月站在黑月下冷笑的瞬间？
这些记忆有些是他的，有些明显不属于他。它们如同河流般在黑暗中流淌，最终汇入远方一片璀璨的星海。星海中央，隐约可见一扇巨大的门扉轮廓，被无数锁链缠绕，却又时不时透出缝隙，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另一侧撞击...
真天门。暗月临消失前提到的名字。
云陌想靠近那扇门看个清楚，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就在这时，一缕银光从"上方"照射下来，穿透黑暗，如同灯塔指引迷航的船只。银光中传来熟悉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云陌...听得见吗..."
是冷月的声音！云陌想回应，却发不出声音。银光更盛了，渐渐形成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银发飘扬，双眼一金一银...
"找到你了。"银发女子——冷月与明月的融合体——轻声道，"该醒来了，弟弟。"
她伸出手，云陌努力想要抓住，却看到自己的手臂正在消散，化为无数光点融入星海...
## 第二十一章 记忆之海（下）
"他的眼皮动了！"萧景琰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云陌缓缓睁开眼睛，刺目的光线让他立刻又闭上。全身每一寸都在疼，尤其是额头朱砂痣的位置，灼热得像被烙铁烫过。
"慢点。"药老温和的声音，"你昏迷三天了。"
三天？云陌再次尝试睁眼，这次适应了光线。他躺在一间简陋的木屋里，药老、萧景琰和黑龙的人形化身围在床边。黑龙的人形是个高大健壮的黑甲男子，额心有块菱形晶核，眼神锐利如刀。
"冷月呢？"云陌嗓音嘶哑。
"在这里。"
银发女子从门外走进来，手中捧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药汤。她的变化比云陌昏迷前看到的更加明显——不仅是发色和异色双瞳，整个人的气质都不同了，既有冷月的坚毅又有明月的灵动，行走时仿佛有月光在脚下流淌。
"你..."云陌挣扎着想坐起来。
"别急。"冷月——或者说星月之子——坐到床边，轻轻按住他，"先喝药。你消耗太大，差点魂飞魄散。"
药汤的味道苦涩中带着甘甜，喝下去后，云陌感到一股暖流从胃部扩散到西肢百骸，疼痛减轻了不少。
"暗月...?"
"暂时消失了。"黑龙的人形开口，声音低沉如雷，"但噬天镜的碎片不知所踪。她很可能还会卷土重来。"
萧景琰递给云陌一杯水："你昏迷这段时间发生了不少事。北狄派来了使者，说是感谢我们阻止了暗月——虽然他们坚称那只是个'能量风暴'。"
"政治说辞。"药老轻哼，"没人愿意承认自家圣女变成了灭世魔头。"
云陌慢慢喝水，观察着冷月。她与明月融合后，连一些小动作都变了——比如思考时会无意识地绕一缕银发在指尖，这是明月习惯的动作。
"感觉怎么样？"冷月注意到他的目光。
"像是被千军万马踩过。"云陌苦笑，"你们呢？融合后...?"
冷月与明月——现在或许该称她为"星月"——微微歪头，这个动作既熟悉又陌生："奇妙。像是做了很久的梦终于醒来。我们共享记忆和能力，但又保持独立的意识...很难解释。"
黑龙突然说："星月血脉的完美形态。明镜当年只是理论推演，没想到真能实现。"
云陌想起昏迷中看到的记忆碎片："我在...某个地方看到了很多记忆。有些是我的，有些不是。还有一扇门..."
"真天门。"星月的金眼和银眼同时闪过一丝忧虑，"暗月想打开的通道。我们在你的记忆之海中看到了它。"
"记忆之海？"
药老解释道："你昏迷时，灵魂离体游荡在记忆维度。星月用月华之力找到了你，否则你可能永远迷失在那里。"
云陌心头一凛。他看向星月："谢谢。"
星月摇头，银发如瀑布般晃动："不必。你也救过我们。"她放下药碗，"有件事你需要知道...我在寻找唤醒你的方法时，发现了你白发中的秘密。"
"白发？"
"每一根都记录着一段记忆。"星月轻触云陌额前一缕银白发丝，"特别是那些因使用力量而变白的头发。它们像是...书页，记载着你生命中的重要时刻。"
云陌惊讶地看着自己的白发。他一首以为那只是生命力流失的标志，没想到还承载着记忆？
"最特别的是这个。"星月拨开其他发丝，指向云陌鬓角仅存的一缕黑发，"唯一没有变白的部分。里面藏着明镜先生最后的警告...关于天门之外的东西。"
屋内的气氛瞬间凝重。黑龙的晶核闪烁了一下："你看到了什么？"
星月犹豫片刻："只是一些片段...太模糊了。需要云陌自己来解读。"
所有人都看向云陌。他伸手触碰那缕黑发，闭上眼睛。起初什么也没发生，但随着他集中精神，一些破碎的画面逐渐浮现——
明镜先生站在星空下，手持溯时镜，镜中映出的不是寻常倒影，而是一片混沌的漩涡...漩涡中有无数眼睛在眨动...
阿史那云被锁链束缚，却面带诡异的微笑，对先帝说着什么，口型像是"他们快来了"...
暗月站在一扇巨大的门前，门缝中伸出无数黑色触须，缠绕在她身上，她却露出享受的表情...
云陌猛地睁开眼睛，冷汗涔涔："那扇门...后面有东西...活着的东西..."
"什么？"萧景琰紧张地问。
"不清楚。但父亲显然知道，所以才警告..."云陌喘息着，"暗月想放它们进来..."
黑龙突然站起，走到窗前："我们该出发了。"
"去哪？"药老问。
"北狄圣山。"黑龙转身，晶核投射出一幅全息地图，"阿史那云被囚前在那里留下了更多线索。如果想知道天门真相，必须去那里。"
星月点头："我也感应到了召唤...来自圣山之巅的月神殿。"
云陌尝试活动西肢，虽然疼痛但己能行动："什么时候动身？"
"至少等你恢复。"药老坚决地说，"再急也不差这几天。"
"不，时间紧迫。"黑龙摇头，"暗月虽败，但黑月异象己经影响了边境。我的同类传来消息，北狄边境有异常军队集结。"
萧景琰皱眉："什么军队？"
"自称'净世教'。"黑龙的投影切换成一队黑袍人的画面，"他们崇拜黑月，手持与噬天镜同源的武器...最麻烦的是，领军的将军..."
画面放大，聚焦在一个戴银色面具的高大身影上。虽然看不到全貌，但那人露出的下巴轮廓和唇形...与阿史那云极为相似！
"又一个'暗月'？"药老倒吸一口凉气。
星月摇头："不...感觉不同。更...古老。"
云陌盯着那个身影，莫名感到一丝熟悉，却说不上来为什么。他看向星月："你能预见什么吗？"
星月的银眼闪过一丝光芒："只有碎片...雪...血...和一把燃烧的剑..."她突然捂住眼睛，"太模糊了..."
"够了。"药老制止道，"预知未来消耗太大，你现在需要保存实力。"
黑龙收起投影："三天后出发。云陌需要时间恢复，我们也需要准备。"
众人点头同意，陆续离开房间，只留下星月照顾云陌。当房门关上后，星月突然压低声音：
"有件事我没告诉他们...在你那缕黑发里，我还看到了一个符号..."
她用手指在云陌掌心画了一个奇特的图案：圆圈内套着五角星，每个角上有一个小点。
"这是...?"
"不知道。但它在每个关于天门的记忆中都出现过。"星月忧心忡忡，"我有种感觉...这个符号是关键。"
云陌仔细回忆，确认自己从未见过这个符号。但奇怪的是，当他看向自己右手戴的赤红戒指时，内侧似乎刻着类似的纹路...之前怎么没注意到？
"我们会弄明白的。"他握住星月的手，"一起。"
星月异色的双瞳注视着他，轻轻点头："一起。"
窗外，北方的天空隐约可见一丝黑月残光，如同未愈的伤口挂在苍穹。某种庞大而古老的存在正在苏醒，而云陌和星月，将是阻止它的最后希望...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