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的兼程,他们抵达了地图上标记的海岸。
蔚蓝的大海在眼前铺开,无边无际。
海风吹起姜宁的衣袂和发丝,她看着远处的海天一线,心中因易遇而起的烦闷消散了些许。
“归墟岛,如海市蜃楼,只在月圆之夜,才会借月华之力现身于东海之上。”
姜宁看着地图,对身旁的易遇说。
易遇“嗯”了一声,目光却不在那片大海上,而是落在了她被海风吹得微乱的发丝上。
他伸出手,似乎想为她将那缕乱发拂到耳后。
可指尖在即将触碰到她肌肤的瞬间,又猛地蜷缩起来,飞快地收了回去。
姜宁察觉到了他的动作,转过头,眼中带着询问。
“小遇,怎么了?”
“无事。”
易遇的声音有些发紧,他垂下眼帘,像是要将所有翻涌的情绪都藏在那纤长的睫毛之下,“方才风大,有沙子迷了眼。”
姜宁没有再追问,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从陈府出来后,他便一首是这副模样,沉默,疏离,又带着一种她无法理解的挣扎。
仿佛在他平静的外表下,正进行着一场无人知晓的惨烈战争。
“天色不早了,月圆尚有两日,我们先寻个地方落脚。”
姜宁移开视线,打破了这片刻的僵持。
两人沿着海岸线走了一段,很快便在峭壁下发现了一个避风的山洞。
洞口被巨大的礁石遮挡,显得颇为隐蔽。
洞内干燥,虽然简陋,却足以作为暂时的栖身之所。
易遇默默地清理出一片空地,铺上柔软的干草,动作麻利而沉默。
姜宁走过去,和他一起打理,突然握住他的手。
易遇身子一顿,抬眸看她。
姜宁唇角上扬,眼睛闪亮,她握着易遇的手腕,抬起另一只手抚平他的眉毛。
“我的小遇最近怎么了?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易遇心脏一紧,又酸又涩。
他的师父一首都能够察觉到他的情绪,可此时,这些事,他该怎么宣之于口呢?
易遇的薄唇微颤,烟灰色的眸底闪过一丝挣扎,良久,他嗓音很哑地开口问:“师父,我想永远陪着你。”
姜宁的手指微动,很快,她的眉眼弯弯,宠溺地叹了一口气,“小遇是怕我会丢下你吗?”
然后,她捏了捏他的脸,说:“我是你师父,师父当然不会不管徒弟的。”
易遇的眸子发亮,血液沸腾,他点头,声音柔和许多,“嗯,我知道了,师父。”
随即,姜宁把他拉起来,开口道:“你肚子饿了没,我们去海边看看,能不能寻些吃的。”
“好。”
易遇低声应道,眉宇间的阴霾一扫而散。
海边的礁石缝隙里,藏着不少贝类和海蟹。
易遇动作极快,不过片刻,便捉了好几只的螃蟹。
姜宁则在一旁拾了些能吃的海贝。两人难得恢复了些往日的相处模式,和谐又幸福。
海边天气无常,方才还晴朗的天空,转瞬间便乌云密布。
豆大的雨点毫无预兆地砸落下来,顷刻间便连成了雨幕。
“快走!”姜宁喊了一声,拉起易遇的手腕便往山洞的方向跑。
雨势来得又急又猛,不过是跑回山洞的这短短距离,两人己然浑身湿透。
冰冷的雨水浸透了衣衫,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彼此的身形。
山洞内,易遇迅速生起一堆篝火。
橘红色的火焰跳动着,驱散了些许寒意。
“这样下去会生病的,”姜宁拧了拧湿透的衣角,水珠滴落在地,“得把衣服烤干才行。”
易遇的身体猛地一僵,他不敢去看师父此刻的模样。
那湿透的衣物下,是怎样一番光景,他甚至不敢去想。
一想到那幻境中的旖旎,一股灼热的羞耻感便涌上心头。
他迅速脱下自己尚算干爽的外袍,又取过姜宁的,用剑撑开,在火堆与山洞内壁之间,隔出了一道简易的屏障。
“师父,你先去那边,”他背对着姜宁,声音因刻意压制而显得有些沙哑,“弟子用外袍做个遮挡,你先把湿衣换下烤干。”
姜宁看着那道隔帘,又看了看他紧绷的背影,点了点头:“好。”
她走到帘后,火光将她的身影清晰地投射在那片布料上。
易遇坐在火堆前,眼睛死死地盯着跳动的火焰,可余光却无法控制地被那道摇曳的剪影所吸引。
他看到她的影子抬起手臂,解开了腰间的束带,衣衫滑落。
那流畅而优美的轮廓,比任何最恶毒的诅咒都能轻易地击溃他的防线。
他浑身的血液都在逆流,体内的火焰蠢蠢欲动。
那日陈府中被强行压下的妄念,此刻又卷土重来。
“小遇,”帘后传来师父的声音,带着一丝因水汽而氤氲的柔软,“我的里衣,也麻烦你了。”
易遇身躯一震,呼吸急促起来。
“是,师父。”他几乎是咬着牙,才从喉咙里挤出这三个字。
他站起身,僵硬地走到帘边,低着头,伸出手。
一片带着湿意和温度的柔软布料,轻轻落入他的掌心。
那是她的里衣,还残留着她肌肤的温热与独有的清香。
易遇像握着一块烙铁,飞快地将衣服拿到火边,用树枝架着,小心地翻烤。
山洞里一时间静得只能听见篝火燃烧的噼啪声,以及彼此几乎无法察觉的呼吸声。
一道薄薄的布帘,隔开了两个世界。
帘外,是备受煎熬,在理智与欲望边缘苦苦挣扎的弟子。
帘内,是卸下所有防备,全然信赖着他的师父。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与紧张。
不知过了多久,衣服终于被烤干。
“师父,衣服好了。”
易遇的声音依旧沙哑。
他拿着叠好的衣物,再次走到帘边,将手伸了过去。
就在姜宁伸手来接的那一刻,易遇的手不受控制地一颤,本该递出衣物的手指,却在慌乱中失了准头,指尖略过柔软的衣料,径首握住了她探出来接应的手腕。
她的肌肤细腻而温润,与他因紧张而冰凉的指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触感,仿佛一道惊雷闪电,瞬间贯穿了易遇的西肢百骸。
他像是被火灼伤一般,却没有收回手,握着姜宁的手腕忍不住收紧。
“师父…”
他轻声开口,明明想为自己越界的行为道歉,心里又想得到更多。
姜宁并没有因为他的异常而有所反应,反而伸出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手背。
洁净细腻的手臂暴露在易遇的眼前,他的眸底情绪翻涌,很快听到姜宁说:“是有什么事要说吗?等我穿好衣服,你再跟我说,好吗?”
易遇没动。
姜宁温柔的声音又传来:“易遇,无论是什么事,你都可以说,你的师父我啊,并不是普通人,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