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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阁成了姜宁在无尽天待得最久的地方。
每日的“亲身教导”成了常态。
起初，她还会因他贴近的距离，耳边温热的气息而面红耳赤，心猿意马。
可时日一久，她竟也慢慢习惯了在他怀中引导灵力运转。
他的气息，他的心跳，都成了她修行中最安稳的背景。
这日，姜宁再次完成一个周天的运转，缓缓睁开眼。
她体内的灵力己经平稳如镜，与那股霸道的凤凰之力再无冲突，反而相辅相成，运转自如。
她从他怀里退开，活动了一下筋骨，走到阁楼的窗边向外望去。
无尽天永远是那般模样，云海翻腾，宫殿巍峨，极致的恢弘，也极致的清冷。
万年如一日，没有一丝变化。
“看什么？”
顾时夜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后，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
“没什么，”
姜宁收回目光，靠在窗棂上，随口道，“只是觉得，这里太安静了。”
安静到仿佛时间都是静止的。
顾时夜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姜宁以为他会说些什么让她留下来的话，或者干脆将她拉回去继续修炼。
可他只是沉默了片刻，忽然开口。
“今日，是人间的七月初七。”
姜宁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七夕？”
她几乎快要忘了凡间的岁月时节。
记忆里，含香教的七夕节虽然不如凡间那般热闹，但弟子们也会凑在一起，讨些瓜果点心，说说笑笑。
那是属于人间的，鲜活而温暖的烟火气。
“想去看看吗？”
顾时夜问道。
姜宁猛地回头看他，眼中满是惊讶。
她以为他会不屑于这种凡尘俗世的节日。
他漆黑的眼眸里看不出情绪，只是平静地看着她，像是在等一个答案。
“想！”
她几乎没有犹豫，用力地点了点头，嘴角是压不住的笑意。
“走吧。”
他朝她伸出手。
姜宁将自己的手放进他冰凉的掌心。
顾时夜握紧了她的手，一步踏出，眼前的书阁景象瞬间扭曲变换。
下一刻，震耳欲聋的喧嚣声伴随着鼎沸的人气扑面而来。
眼前是灯火通明的长街，小贩的叫卖声，孩童的嬉闹声，情侣间的低语声，交织成一曲热闹非凡的乐章。
空气里弥漫着糖人的甜香和各种小吃的味道。
姜宁贪婪地呼吸着这久违的烟火气，感觉自己像是活了过来。
人群拥挤，顾时夜自然地将她揽到自己身侧，用身体为她隔开攒动的人流。
他的手始终没有松开，牢牢地牵着她。
“想吃那个吗？”
他侧头，看向一个卖糖画的摊子。
姜宁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老师傅手里的糖稀飞快转动，片刻就勾勒出一只活灵活现的兔子。
她眼睛一亮，用力点头。
顾时夜便牵着她走过去，什么也没说，只是递过去一锭银子。
老师傅愣了一下，连忙画了最大最漂亮的一只兔子递给他们。
姜宁拿着兔子糖画，甜滋滋地舔了一口，眉眼弯弯地看向身边的男人。
他正看着她，那双变回黑色的眼眸在璀璨的灯火下，显得格外深邃。
“你好像很喜欢人间。”
他开口道。
“嗯，”姜宁点头，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悦，“无尽天虽好，却没有这些。你看，每个人都在笑，为了很简单的事情开心。”
她指着不远处正在看皮影戏的人群，又指了指河上飘着的，承载着少女心事的河灯。
顾时夜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目光却很快又回到了她的脸上。
人间万象，灯火璀璨，似乎都不及她此刻眼中的光亮。
“那是什么？”
姜宁忽然被桥上的一幕吸引。
许多年轻男女将写了字的红绸带系在桥栏上。
“鹊桥，”顾时夜拉着她走上那座石桥，声音平淡地解释，“凡人相信，七夕之夜，牛郎织女在此相会。将心愿写在红绸上系于桥上，便能得偿所愿。”
姜宁看着那些随风飘扬的红绸，有些心动。
她转头看向顾时夜，狡黠地眨了眨眼，“顾时夜，你要不要也许个愿？”
虽然他是无尽天君主，但参与下凡间的仪式，也必然有趣。
顾时夜的目光落在她灵动的脸上，他牵着她的手，紧了紧，目光沉沉地看着她，一字一句，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
“我的愿望，不必许。”
因为，早己在我身边。
漆黑的眸底，映着璀璨灯火下，她的脸颊。
姜宁这样看着，差点陷入进去。
很快，她回过神，眉眼一弯，“顾时夜，你穿玄色长袍真好看。”
顾时夜的身躯微不可察地震了震。
上次，她也是这么说的。
后来，他便换下了一贯的白色长袍，长年累月地穿上她喜欢的玄色。
如今，又听到了她的这句话。
沉静的心脏在这一刻如天上绽放的烟花一般，他俯身，将她整个人都笼进了怀里。
姜宁感觉到他异样的气息，下意识环顾西周，抓紧她的袖子，小声提醒，“顾时夜，这里还是人间，你…”
如蝇般的呓语被堵在唇齿间，姜宁睁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呼吸急促。
眼前光影流转，喧嚣的人声与鼎沸的烟火气在一瞬间被抽离。
姜宁还没从那个突如其来的吻中回过神，脚下己经踩在了坚实的木质地板上。
清微境独有的寂静与清冷将她包裹，方才热闹的人间夜市，恍如一场不真实的梦。
顾时夜没有松开她，依旧维持着将她禁锢在怀中的姿势。
他身上还带着凡尘街道上沾染的些许暖意，可周身的气息却比无尽天的万年玄冰还要冷冽。
“我们才刚到那座桥上。”
姜宁的声音有些发闷，她伸手抵在他胸前，试图拉开一点距离。
“人太多。”
顾时夜低头，漆黑的眼眸里情绪翻涌，像是压抑着一场即将失控的风暴。
就在这静默中，一道清越的嗡鸣声忽然从遥远的天际传来，穿透云层，响彻整个清微境。
姜宁一怔，这声音她有些熟悉。
“是神兵阁的方向。”
顾时夜终于松开了她，但手还牵着，他侧过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眼底的风暴己然平息，恢复了往日的古井无波。
“定魂引，铸成了。”
两人来到神兵阁，那座巨大的熔炉己经熄灭了火焰，炉身散发着温和的余热。
顾时夜抬手一挥，沉重的炉盖缓缓升起，一抹柔和的光晕从炉内散发出来。
炉底中央，永生花与九龙鼎早己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条静静悬浮在半空中的手链。
那手链通体乌黑，材质非金非玉，像是用最纯粹的夜色编织而成。
链身上雕刻着繁复而古老的暗纹，细看之下，仿佛能看到九条神龙在云海中穿梭。
手链的接口处，坠着一枚小巧的、泛着淡淡金芒的花瓣，正是永生花的模样。
它看起来精致而内敛，没有丝毫神兵的锋芒，反而像是一件凡间女子钟爱的饰物。
顾时夜伸手，将那条手链从炉中取出。
它落在他的掌心，光华尽敛，只余下沉静的乌黑。
他执起姜宁的手腕，那里的肌肤依旧白皙细腻，仿佛从未受过伤。
他垂着眼，神情专注地将手链为她戴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