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外界的印象不同,狐族除了媚术幻术和近身游斗的这些表面功夫外,真正让此族立于三界中不倒的一个重要原因,还是其独特的灵能操控术。所谓“影”、“月”、“煞”三家,凭借三种不同流派的控灵秘术,一度成为修仙门派中最强的势力。李影的名字中有个影字,正是代表她曾经在人界作为“影”家当家人的证明。
不过,那都是她在天劫中陨落之前的事了。前面也提到过,转生之后,李影所修的绝大部分高阶功法甚至相关记忆都被封印,只有极少数保命的法术,因刻在灵魂深处,才得以保留下些许残痕。但就算只是残痕,也足够应急了。
她浑身灵能被突然激发于头顶,然后分成三股,向三个不同的斜向爆燃,如同火箭推进器一样,带动着她加速旋转起来。这种带着爆炸声的助推,让她的旋转与之前完全不同了。脚下的剑与那些特异的冰块间火花西溅间,两把短剑突然像插入了融化的液体,突破了冰层。只在一瞬之间,她己然站在冰层的顶端,向着一侧的洞壁闪去。
魅儿这时也从她怀里钻了出来,拍着胸脯,对她传音道:“子影大人,还好您的家传功夫没有尽失,刚才真是吓死我了!”
“魅儿,就算是传音,在外面也不要提这些事!”李影正色道,“我们刚才都大意了,这里的设施太过古老,不知道还有多少凶险!你还是先躲到我身上来!”
魅儿听她如此慎重,只得依言,可不等她藏好,冰层己经接近湖面。巨大的气旋从冰层外缘呼啸而来,几乎将李影前冲之势消解。李影再次施展灵能爆旋,这次却是在脚底喷射,将她几乎是撞在山壁之上。
就当她以为终于可以松口气时,下面的冰层轰然砸入湖面。
冰层比那湖面本是小了一大圈,但就面积而言,至少也占了三分之一。
三分之一个湖面大小的冰层以极快的速度砸入湖中的结果,不是水花飞溅,不是波涛汹涌,而是整个湖中的水向着西面山壁飞涨而上,如洪水般涌向李影。
而她刚才急于脱身,此刻撞击的力道还未消解,而且连着两次运用灵爆,她身上灵力所剩不多,又怎么还能再次施为?
眼见巨浪逼近,李影只得以身上仅剩的灵力加固护身结界,双手将短剑刺入石壁,紧紧握住。
当水流击打在她身上时,她才意识到,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灵力之丝飘浮其中——那哪里是水?完全是混合了多种灵液和灵蜜的浓稠高汤!那些灵液属性各异,却因相互纠缠侵扰而呈现出一种奇特的稳定状态。但此刻这种稳定己然被打破,水流中肉眼不可见的多种不同属性的灵力正在相长相消,激烈异常。
这自然影响到了李影的护身结界,影响到了山壁上的阵法,甚至影响到了阵灵青弦为她提供的那一层保护!
若是一般的修仙者,此时肯定会根据护身结界表面遭遇的灵能属性的变化而调整自身结界的灵能输出。这看似合理的做法本身没有什么问题。问题只在于,洪流中这些灵能冲突瞬息万变,以凡人之心念,如何能够适应?李影若真如此做了,只怕不出两息就会因跟不上外界的变化而自乱结界,落得肉身瞬间被撕碎,殒落当场的下场。
幸好,她不是普通修仙者,被封印的那些法术和记忆并不影响她对大局的判断,也不会影响她本性中的矫捷和应变时的急智。她没有去改变护身结界的灵能输出,而是选择第一时间收回双剑,任由自己被那洪流冲走,以此又化解了一次危机。
这样做的好处是,周身之外的洪流至少在性质上差异不大,她护身结界应付起来不会太难,不似固定石壁之上,瞬间就要经受各种灵流变幻的冲击。但坏处也显而易见,她不得不随波逐流,被巨浪掀起又坠下。随着旋转下落的冰层,开始在湖中回旋而一时找不到脱离的办法。
落入湖中的冰层,在几度翻涌后,并没有如预想那样浮在湖面上,而是随着旋流沉入湖中,好像堵塞住了湖心漩涡的洞口一样。湖面一度有归于平静之势。李影甚至有了准备设法浮向水面,一飞冲天的想法。
可这平静只持续了十余秒,随着冰层在回旋中倾泻,一个巨大的气泡涌向湖面的同时,冰层终于碎成数块,随着漩涡,向那无底深洞坠去。
李影也因此在水底重新开始绕着湖心旋转,向着那个深渊流去。
整个过程发生时,青弦并不是没有看见,甚至也暗中施展了一些阵法,想要阻止。但她此时正在忙于处理李明的腿伤,因心神不宁,而有些手忙脚乱,竟然几次没有施救成功。
眼看李影跌落,青弦心中其实有些矛盾——明明看得出来,李影与李明并非单纯的表兄妹关系,若就借这个机会把李影送走,自己岂不是可以永远和李明在一起?
可李明那句“这不过是自然而然的反应。总不能眼看着你受伤还无动于衷吧?”却深深触动了她的内心。她并没有受过太多儒家或者佛家思想的正规教育,并不懂得所谓的善恶因果。她所接触过的寥寥数人,大都是利益至上的凶徒。所以李明这句话,就像一盏明灯,让她开始重新审视所谓人心。
救与不救,本是一个选择题,但很快就变成了一道是非题。因为利益是算得清的,但很多时候,对错却经不起计算!
所以,就在李影随着水流转入漩涡中心的时候,从漩涡之下的空洞中,涌起一股上升的暖湿气流。这自然逃不出李影的慧眼。她一举穿流而出,将护身结界张开,像只风筝一样,飞旋在气流之中。
为此,她己经用尽了浑身灵能,就在即将法力不济之时,魅儿于她胸口,将自己的灵力源源不断送入她体内,总算维持住了那外层的结界。
这便是李明到来时,看到的那个漩涡底部的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