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念按住了躁动的辛子真,让夏十一代劳。
没一会儿刚才那个胡人就跪在了居德坊的暗巷里。
他抬头间看见左念和辛子真走了过来,立刻伏在地上大声求饶。
“大人,这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我不是坏人啊!”
辛子真笑着围着他走了一圈,“我们看着像官差吗?”
“……拿人的不是匪徒就是官府,我见三位气度不凡,一定是官府的人。”
“我不是官府的人,我也不讲官府的规矩,”辛子真蹲下来看着他,“哥舒摩耶,你鬼鬼祟祟地扮成倾脚夫干什么?”
“火神保佑,我听闻有人做这个赚了不少,所以来考察一下市场。”
哥舒摩耶的心理素质还可以,嘴够硬。
辛子真看了眼他的小推车,里面码放了十多个密封的坛子,用绳索串联在一起。
她用眼神指了指坛子,“按你的说法里面是秽物,不如我们挨个打开看看,如果不是的话我就挑一坛子喂给你。”
哥舒摩耶眼神躲闪,额头渗出冷汗。
“大人金贵之躯,怎能去碰那些污秽之物……”
辛子真走到小车前,指了指一个血红色的坛子,“那就开这个吧,里面是秽物就放你走,如果是别的什么,你就吞下去。”
辛子真借了左念的横刀,作势就要削开坛子上的封蜡。
“不能开!”哥舒摩耶大叫一声,“开了那个我们就都死定了……”
辛子真收刀入鞘,俯视着哥舒摩耶。
“你这蛊师还怕自己的蛊吗?”
哥舒摩耶泄了气,首起上身作揖道:“大人好神通。”
“你供养火寻密探,又与无名勾结,意图暗中破坏大饶。十个脑袋也不够你掉的。说些我不知道的事,我也许会放你走。”
哥舒摩耶看看辛子真,又看看一旁的左念,眼中满是怀疑。
“敢问左大将军也愿意放我走吗?”
左念负手而立,面带笑意地俯视着他。
“她说了算。不过大理寺正沿街搜捕,你时间不多了。”
哥舒摩耶自知跑不掉了,从小车中拿出一个不起眼的褐色陶罐。
“这里面是解语虫,这就是肉蛊的解药原料。只要大人给我一条生路,我就将与河朔三镇往来的信物奉上。”
控制无名的药就在眼前,辛子真心动了。
有了这药,谁都能接管无名数百名死士。
即使左念就在旁边,她也不得不做出决定。
“你对我来还有用。现在去兴饶观向西一百步的废宅子,那里还没有暴露,等风声过了我再去找你。”
“多谢大人!”
哥舒摩耶磕了两个头就要去取推车,被辛子真用横刀拦住。
“想什么呢?带着解语虫快滚,其它的留给大理寺,我会说你从清明渠跑了。”
“是,大人说的是。”
左念歪头看着辛子真,“我觉得这次的赌约我又要赢了。”
辛子真白了他一眼,“我输得起。”
楚昭带人搜到居德坊时,只见夏十一守着一辆可疑的推车。
夏十一拱手道:“我奉安西大将军之命追踪哥舒摩耶,他弃车后跳入清明渠不见踪影。这些东西看着可疑,我怕擅自开了会酿成灾祸,只等大理寺诸位来处理。”
夏十一的话就像是辛子真教的一样。
楚昭笑着点了点头,知道自己又被那对夫妻给遛了。
.
将军府的主卧内水汽氤氲。
辛子真把手搭在木桶边缘,左念坐在她身后,手执玉梳梳开她的发丝。
老鬼下手看着重,但这才两天,淤青己经开始发绿消褪。
她颈侧的齿痕如细碎的桃花瓣,也己经快要痊愈。
左念把辛子真的头发放在一边,低头凑近,沉重的呼吸掠过她的耳畔。
“你是不是想要控制无名,用河朔三镇的刀反杀河朔三镇。”
辛子真暗暗吃惊,但只是微微侧脸,笑着看向左念。
“接近了,但不对。你在宫中的人是洪智吗?”
左念也轻笑着,贴近她的耳鬓,“接近了,但不对。”
辛子真抬手摸了摸左念滚烫的脸颊,“我己经想到要让你做什么了。”
“我现在就能告诉你。”
左念吻住辛子真,呼吸交错间被她拉进了水中。
水面浮动,亦如两人的心湖。
待水汽散了,水也凉了,辛子真裹着单衣坐在床边,翘着二郎腿看左念收拾溅到地板上的水。
她终于看到了左念后背的全貌,数十道鞭痕纵横交错如同蛛网,有深有浅,是常年累月留下的。
她走到左念背后抱住了他的腰,侧脸枕在他背上。
“大仇得报时你是什么感觉?”
左念停下了动作,享受着他渴望己久的慰藉。
“没有感觉,仿佛心里空了个洞。就算把主宅全都杀光,我阿娘也回不来了。”
辛子真的呼吸拂过左念的脖颈,“多告诉我一些,我想听。”
左念握住辛子真的双手,转身把她拥进怀里。
“去床上说。”
又过了半个时辰,辛子真趴在床上快睡着了。
左念俯在她耳边,轻声道:“他不止打我,也打了我阿娘。”
辛子真睁开双眼,想回头看左念的脸,但左念避开了她的视线。
“阿娘是风翎国人,当年大饶和风翎国有摩擦,他把阿娘掳走做了小妾。”
“从我记事起,整个左家都把我们当成异类,任意欺侮。只有祖父尚存一丝良心,可惜他常年在外征战。”
“我十五岁那年,他把阿娘打伤后不准医治,把她活活拖死了。那时他的正妻没有子嗣,想把我也杀了。”
“所以在他死后不久,她的正妻也悬梁自尽了。”
左念与辛子真十指相扣,而辛子真只能握紧他的手。
又或许什么都不需要说,现在她给的,就是左念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