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左念睁开眼睛,身边的床铺是空的。
他猛地起身,披上衣服就去找,一开门就看见满脸汗水的辛子真。
“你干嘛去了?”
“跑步,快让开,我要去喝口水。”
左念让开门口,无奈地笑了笑。
“下次你要去哪儿,先和我说一声。”
辛子真放下水碗,“怎么,你怕我在将军府迷路?”
左念关上门,转身看着她,“我怕你又独自深入龙潭虎穴。”
辛子真摇了摇头,“现在是磨刀的时候,老鬼盯着我呢,我不会那么冲动。”
左念走近辛子真,身上披着的单衣滑落在地。
“你总问我想要什么,那你呢?”
辛子真抬头看向左念的双眸。
“我要成为刀俎,再也不受人摆布。就算是皇宫里那位也不行。”
左念捧起她的脸,“你想要坐上高位吗?”
辛子真睁大眼睛看着左念,这就是他的真面目,一身反骨。
辛子真抚着他的手背,“那位置困在高墙之内,惨得很。我要做的,是悬在龙椅上的刀。”
左念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如你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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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念嘴上说得好听,但在辛子真出门前,还是阴阳怪气了一番。
“将军夫人好狠心啊,独自出门,留那三个丫鬟在府里噤若寒蝉。”
望舒、玉轮和银钩在将军府胆战心惊,但这些军士又不吃人,时间一长自然就不怕了。
辛子真思索了片刻,“夏十二不是挨了军棍行动不便吗?正好他话多,让他领着望舒她们熟悉环境。”
“那我只能调夏九郎跟着你了。”
辛子真正包着幞头,从镜中惊讶地看向左念,“夏家真有十二个兄弟?!”
左念正系着蹀躞带,“是十三个。只有夏十一和十二是同胞兄弟,所有人都是祖父当年在南夏战场收养的孤儿。”
“怪不得你这么信任他们。不过你也不用调人跟着我了,我要出城去趟华县,晚上回来。”
“太远了,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
左念走到辛子真身后,抬手整理她的鬓发。
辛子真挑眉看他,“你打赌认输,我就让你跟我去。”
左念啄了一口她刚涂的唇脂,“那还是算了,大不了你作了什么妖我就去找老鬼告状。”
在大饶,辛子真唯一怕的人就是老鬼,毕竟又是师姑,又打不过。
“你要是敢告状,晚上睡觉的时候就小心点。”
她白了左念一眼,骑了匹枣红马独自出府。
将军府的马就是快,没一会儿就到了南城门外。
她等了半个时辰,崔兆元骑着白马出现,难得脱掉了长衫,穿一身干练的窄袖圆领锦袍。
两人前往崔氏菜园,见到了崔兆元从康县带回来的菜鸟刺客。
加上白生共计十五人,够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前往辛子真在华县的庄子,把庄头吓得差点报官。
片刻后,庄头在主屋向辛子真奉上茶水。
“原来是辛尚书的女儿,有失远迎。”
辛子真接过茶水,点点头:“这些人是我选的护院,但武艺还不够精进,我和这位崔郎君会时常来指点。我看过账本,庄子里的钱养不了这么多人,所以会补贴你一些。但这些人和钱由白生来管,听明白了马?”
庄头连连点头,“明白了,明白了。”
将军府婚宴遇刺的消息己经传到了华县,庄头瞥见辛子真武将般的坐姿和腰上明晃晃的宝石银刀,不敢动任何心思。
辛子真没有查他贪掉的银子,这也是给他一次机会。
交代好事情,主屋中只剩下辛子真和崔兆元。
崔兆元喝着粗茶,一言不发。
辛子真忍不住了,“崔兆元,你被人下了哑药了?”
崔兆元从杯沿瞥了她一眼,慢悠悠地放下茶杯才开口:“左念他……对你好吗?”
“挺好的,不过还是阴阳怪气的。”
崔兆元淡淡地笑了笑,“我还以为你婚后会忘了我们要做的事。”
辛子真笑着摇摇头,“我只是逃过了原书的死亡节点。皇帝这两天迟迟没有命东郊铁军拔营,等刺客一案查出个结果,恐怕要打仗了。”
崔兆元蹙起眉,“如果左念攻打河朔三镇,你要跟着去吗?”
“嗯,但我不上战场,我要去无名的大本营把原画师弄出来。现在大饶装备火绳枪只是时间问题,有了她,我们就可以搞燧发枪了。”
“这次我和你一起去,不要阻止我。”
“……好。”
辛子真和崔兆元赶在傍晚回到京城,看着时间还早,他们又去了趟兴饶观附近的刺客窝点,却只发现了哥舒摩耶的尸体,死于被火绳枪的弹丸打进头颅。
辛子真“啧”了一声,“大意了,京城内还有无名的甲子,我以为他们不会来这座己经暴露的宅子。”
崔兆元检查尸体,貌似所有重要的物件都被拿走了。
“毕竟我们根基不稳,在城内没有他人名下的安全屋,我有几个三教九流的故友,可以去物色几个地方。”
“好。哥舒摩耶毕竟是蛊师,我要再查一下他的尸体。”
辛子真捡了把窝点中的废刀就开始验尸,从哥舒摩耶的胃里,她挑出一个蜡丸,里面装着他和河朔三镇的往来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