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念身后的西域女子美艳而凌厉。
她蜜色的皮肤上缠绕着黄金,好似起伏的流沙,宝蓝纱衣又如同穿过沙漠蜿蜒的月亮河。
京城不养闲人,她此时出现,也许是谁手下的密探也说不定。
此时左念还不知道辛子真打算坑他一万五铁军,辛子真不想横生事端,假装没看见他们,目不斜视地继续往门外走。
左念两步挡在辛子真面前,低头凑近她耳边。
“怎么去了趟皇宫就不认识我了?”
辛子真后退一步,抬头瞥了他一眼。
“这不是左大将军吗?刚才没认出来。”
左念笑着向前一步。
“你又和崔学士出来喝酒不叫我。”
崔兆元顺势向左念作了个揖,“不敢叨扰左大将军,我这就送辛三娘子回府。”
左念斜了一眼崔兆元,“不必,我送她回去就是。”
崔兆元看着西域女子,“大将军总不能抛下这位娘子不管吧?”
左念笑着回头问:“阿依古丽,用我送你吗?”
“你当我是饶国的女子?”
阿依古丽挑了挑眉,缓步走下楼梯。
辛子真猛然想起,她是风翎国贵族,也是风翎国在大饶最富的商人。
风翎国位于大饶西南境外,两国皇室和亲己有十多年,作为同盟抵御西北部苍狼汗国、火寻等部。而左念在西域三年,同风翎国关系匪浅。
阿依古丽围着辛子真走了一圈,“你就是左念的新娘子吧?不错,猎鹰一样的双眼,正好对付他这条毒蛇。”
辛子真点了点头,“这毒蛇招惹了一堆飞禽走兽,你刚才也遇到了吧?”
左念笑着打断她们:“我还在这儿呢,二位给我留些颜面吧。”
“想要颜面,我刚才说的事情你得办到。大将军、辛三娘子,还有这位俊俏学士,改日再会。”
阿依古丽妩媚地看了眼崔兆元才离开醉月楼。
崔兆元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被调戏了,专心致志地盯着左念和辛子真。
“二位,时候不早了。”
左念向门外比了个请的手势,“诚然。我送辛三娘子回府。”
目送崔兆元乘马车离开,辛子真坐上了左念的黑贝。
“我把你的枣红马落在兴饶观了。”
左念从背后环过辛子真,牵动缰绳。
“夏十二己经把马牵回去了,不过我想听的不是这个。”
辛子真心里发虚,他不会听到自己和崔兆元的馊主意了吧?
“你想听什么?”
“你刚才假装没看见我,是不是吃醋了?”
“……没有。”
“我倒是吃醋了,你说让我请你去酒楼,怎么先找了崔兆元?”
“我什么时候说的?”
“西天前,西市南街的酥山摊子。”
“你记性倒是挺好,那是我随口说的。”
“你随口一说,我可会当真的。”
辛子真乐了,“那我说让你退婚,你怎么没当真?”
“我当你那是气话。”
左念试图拥紧辛子真,又被她藏在背后的火绳枪给硌了。
他的声音有些气急败坏:“你怎么还揣着这东西?大理寺己经找了你一天了。”
看来皇帝把刺杀案丢给大理寺了。
原书中大理寺戏份不多,那几个人辛子真不太熟悉。
“只要你不把这东西供出来,我就告诉你他们的窝点在哪。不过现在刺客死光了,也没什么大用。”
“你今天到底去了多少地方?”
“那你又和阿依古丽做了什么交易?”
辛子真突然打了个没来由的冷战。
一道凛冽的目光正盯着他们,她却无法确定对方的位置。
是那个万中无一的高手。
她侧脸低声问左念:“跟着我们的人是谁?”
左念俯身靠近,气息吹过她的耳廓。
“宫里的老鬼,我说他今天怎么没盯着我,原来跟上你了。”
老鬼是皇帝的密探,原书中没露过脸。辛子真差点忘了有这个人。
皇帝、太子、二皇子、西域……但凡沾点边的势力全都登场了,后天大婚之夜要是什么都没发生才更恐怖。
她瞪了左念一眼,“骑快点。”
“恶鬼还会怕老鬼?”
“是啊,老鬼后面还有无常和判官,你说我怕不怕?”
“可惜了你我的月下漫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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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府侧墙,辛子真踩着左念的肩膀翻墙而上。
左念扯着缰绳抬头看她,“明日再会。”
“你回吧,最好后天再见面。”
她头也不回地溜进听泉居,大半夜的,厢房还亮着灯。
她以为望舒忘记吹灯了,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却看见她正对着油灯缝制衣裳。
“大半夜的,怎么还不睡?”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
望舒跳了起来,眼睛像兔子一样红。
辛子真凑近看了看,“你哭了?”
“今天没哭,被油灯熏的。”望舒笑了笑,“昨晚听说你和左大将军遇刺,全家都吓坏了,后来大将军差人来传话我们才放心。”
“那你这是在做什么,白天再弄呗?”
“这是你之前给我的好料子,我一首没舍得用。现在做几身好衣裳,省得去了将军府给小姐丢脸。”
将军府那些人不会欺负这个小姑娘,但前提是没有发生兵变。
辛子真己经一脚踏进暴风眼,但望舒没必要跟着送死。
“望舒,我把放良书给你吧。”
“小姐,你什么意思?”
“我再给你些银子,你可以自己做点小买卖,要是想嫁人了我还给你当娘家人。”
如果到时候辛子真还活着。
“不行,哪有小姐出嫁不带丫鬟的?!是不是将军府太危险了,是不是还有刺客?我跑得特别快,不怕的!”
“闭嘴,别立FLAG。”
望舒愣了一下,“……弗什么?”
“没什么。我一会儿就把放良书给你,你可以随时走。如果你实在不想走,就先留在辛府,暂时不要去将军府。”
“小姐,我是不是又说错什么惹你不高兴了?你别吓我……”
眼看着望舒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辛子真狠下心来。
“你嘴太快,在将军府那种虎狼窝里活不过三天。如果你非要跟我去,我就把你绑了送回老家。”
“小姐,我可以改,你别扔下我……”
辛子真大步走出厢房,一推开主屋门就看见地上码了三个木箱,里面是她让夏十二送回来的硝石、硫磺和木炭,一定是望舒整理的。
她的胸口像被人打了一拳,心里更加憋闷。
也许是原主善良的心脏影响了她,即使她只在这儿生活了几天,她也并不想让这些人白白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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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色刚泛白,辛子真就堵在了辛怀光卧房门口。
裴娇娥开门时被吓得尖叫一声跳了起来。
“你这孩子!……算了,回来了就好。这么早是怎么了?”
辛怀光的声音也从屋内传来:“是子真回来了吗?”
辛子真作揖道:“父亲母亲早安,我想和父亲单独说几句话。”
辛怀光走了过来,官帽还抱在手中。
“有什么事等我下朝回来再说吧。”
“事关左念兵权,请父亲移步。”
辛怀光看着辛子真,眼中满是诧异和惊恐。
此时他才发现,这个女人并不像自己的亲生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