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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卜够忽然正经起来，“是在下唐突了。抱歉，告辞！”
转了一半的身却又强扭了回来，钱卜够扭腰的姿势活像条胖头鱼。
从袖袋抖出张洒金笺："瞧我这记性！今早刚从北境运来批雪貂绒，最配姑娘这月白云纹裙...算是给二位赔罪。"
感受到袖口传来的猛烈震动，钱卜够把茶盏往旁边一推，袖中滚出个鎏金罗盘。
指针颤巍巍指向云澈腰间的长刀，他绿豆眼瞬间瞪成铜铃："我去！鸣鸿刀，惊鸿剑！"
云澈的刀鞘"当"地压碎桌角，木屑飞溅中惊鸿剑己横在钱卜够肥厚的脖颈。
洛浅璃单马尾扫过骤冷的空气："说！谁派你来的？"
"误会！天大的误会！"钱卜够僵着脖子不敢动，汗珠顺着三重下巴滚进衣领，"我们钱家祖训头一条——"他突然扯开衣襟，取出一枚图腾令牌，"见鸣鸿刀，如老祖亲至！"
云澈瞳孔微缩。鸣鸿刀柄暗格弹出的族徽投影，正与钱卜够令牌上的图腾严丝合缝。
洛浅璃剑尖逼近半寸："你怎会有云家族徽？"
"三百年前云家老太爷救过我们钱家先祖！"钱卜够哆嗦着又摸出本泛黄账册，"您看！乾元历七年，云长卿大人借给钱守财灵石千枚渡劫...这利息算法还是按..."
洛浅璃抽走账本，泛脆的纸页间飘落张丹青小像，画中人眉间朱砂与云澈竟有七分相似。
"祖爷爷？"云澈挑起画像，"你们钱家记仇挺久啊。"
"是报恩！报恩！"钱卜够趁机滚到安全距离，"我们家祠堂供着云洛两家的长生牌位呢！您二位这身行头..."
他指着洛浅璃手中长剑，"修复惊鸿剑所用的星纹钢还是我们钱家先祖帮着采的！"
云澈闪到他身后，鸣鸿刀贴着耳廓钉入墙面："隐世百年的家族，你们倒记得清楚。"
"哎呦祖宗！"钱卜够伸手指着云澈腰间的玉佩，"您戴着云家嫡脉的玉佩，这要再猜不出......"他话音戛然而止——洛浅璃的剑尖己挑断他三根算盘珠串。
"害！职业病！莫怪莫怪。"钱卜够讪笑着收回手指，腰间十二枚金算盘坠子撞得叮当响，"实不相瞒，在下正是要去天阙书院送货。"
他压低声音，"这次护送任务要是成了，钱家就能拿下书院未来十年的...哎哎别走啊！您二位要是去天阙书院，能不能捎带小弟一程？”
他张开五根胡萝卜似的手指，“不让您二位吃亏，我给这个数”。
云澈把双眼一亮的洛浅璃往身后拽了拽：“你看我二人像是缺钱的？你怎么知道我们要去书院？”
“嗐！我哪儿知道，这不猜的嘛，这时节往东去的，十个有九个是赶着参加天阙书院新生试炼。当然了，凡人不算。”
钱卜够神秘兮兮压低声音，“不瞒您说，我家车队运的都是书院订的物资，绝对安全可靠！”
洛浅璃从云澈胳膊后探出头：“你名字真叫钱不够？”
“是卜算的卜，够用的够！”胖子急得首拍大腿，“我娘生我那会儿梦到财神爷打算盘，说这孩子将来钱永远不够花——哎不是！说这孩子能赚够全天下的钱！”
云澈转身要走的瞬间，钱卜够一个飞扑抱住他的大腿："大哥，带带我吧！实不相瞒，我爹说了我今年还考不进书院就打断我的腿......"
"放手。"鸣鸿刀鞘抵在他油光发亮的脑门。
洛浅璃挑了挑眉："你三品的修为，考不进天阙书院？这书院门槛这般高？"
自己和云澈不过也才西品修为，就这己经被族内长辈夸为千载难逢的天才了。
还记得那天长老们还硬拉着他俩去祖祠里磕头，边磕边哭着说祖宗显灵了。
闻言，钱卜够有些尴尬的松开了手，挠了挠头，“那倒不是，修为达二品便可参与。但天阙书院招生不纯看修为，还有各项考核，我这不是……丹药吃多了嘛，那个，俗称境界虚浮。”
钱卜够趁机滚到两人中间，嚎的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大哥大嫂带带我吧，我不想被我爹打断腿啊！我的腿留着还有用啊！"
"吵死了。别叫我大嫂！"洛浅璃捂住耳朵，"你身上零碎怎么比女人还多？"
"保命嘛，实力不行，宝物来凑，不寒颤！"钱卜够哗啦抖开外袍，内衬缝满暗袋，"这有遁地符，疾风咒，还有..."他突然噤声，云澈的刀尖正挑着他衣领上一小块污渍。
"酱肘子渍。"云澈嫌弃地甩开布料。
“带上他，有用。”洛浅璃凑到云澈耳边轻声道。
云澈不见痕迹的点点头，“倒不是不想带你，你这实在是……”
胖子一看有戏：“大哥的意思是？”
“得加钱！”
洛浅璃的剑鞘突然横在两人之间："你最好说的都是实话，要是说谎..."惊鸿剑嗡鸣着削掉钱卜够半截腰带，"下次就不是衣裳了。"
"小弟岂敢啊！"钱卜够提着裤子往外窜，"我这就去准备！"
洛浅璃忽然歪头，"你刚才是不是吃味了？"
"什么？"
"他看我的时候..."少女突然贴近，发梢扫过他突起的喉结，"你分明捏碎了茶盏。"
……
第二次清晨，钱卜够的八驾马车己横在客栈门口。
洛浅璃揉着眼睛下楼时，被镶满夜明珠的车顶晃得眯起眼："你这是送货还是嫁娶？"
"安全第一！安全第一！"钱卜够正往领头马鬃毛上系铜铃，腰间新换的翡翠算盘撞得叮当响，
"您瞧这车辕裹了玄铁，车轱辘刻着避风阵..."
云澈用刀鞘抵着后腰顶开，"让让，你挡着马吃草了。"
车队吱吱呀呀驶出城门时，钱卜够半个身子探出车窗，往守城老兵怀里塞碎银子："昨儿的炊饼钱！"
"你倒会收买人心。"云澈屈指弹开试图飘进车厢的花瓣。
胖子瘫在软垫上啃蜜饯："我爹说散财才能聚运...诶洛姐尝尝这个！"
他献宝似的捧出个雕花漆盒，"南海冰镇过的荔枝膏，用灵力符咒保鲜的！"
洛浅璃刚伸手，云澈己插走最顶上那块："试毒。"
"喂！"少女气得呆毛，"那是我...唔！"
微凉的甜香在舌尖化开，洛浅璃把整盒荔枝膏抢来抱在怀里。
云澈将鸣鸿刀横在矮几上："说正事。"
钱卜够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当年天机老人观星象发现...哎别拔刀！我说！书院的入学试炼分三关——"
洛浅璃的指尖无意识把玩起剑鞘上的流苏："幻境问心？"
"错！"胖子啪地展开洒金折扇，"第一关考眼力，要在藏宝阁中挑件宝物。都是由造假高手伪装过的，能挑中黄阶宝物就算通过。"
云澈收刀入鞘："接着说。"
"第二关是迷雾林探险任务。"钱卜够长叹一声，"可惜规定最多使用两件法宝，不然去年我怎么也能过了。”
“对了去年考题是找齐散落的兵俑残片，结果有人挖出个战国将军怨灵..."钱卜够抱住胳膊哆嗦，"那鬼火飘了三天三夜！"
"最后怎么收场的？"
"当时有位红衣师姐..."钱卜够突然噤声，"她拎着把巨大的重剑，追着怨灵唱了整宿《往生咒》。"
车厢里爆出呛咳声。云澈一脸无奈的轻拍着洛浅璃后背。
"第三关呢？"少女眼睛亮晶晶的。
钱卜够往嘴里丢松子的动作僵住："...喂龙。"
"喂什么？"云澈不淡定了，是他想的那个龙吗？
“为什么？”胖子奇怪的挠挠头，“没有为什么啊，就卫龙，考验勇气。”
他哗啦抖开张纸，"书院后山锁着条上古冰龙，新生要把灵力注进特制雪莲投喂。"
云澈凑近一看，害，什么龙，这不大蜥蜴嘛，他还养过一只小的呢！
可惜在喷火烧了半间藏书楼后就被二爷爷没收了。
"去年有人被龙息冻成冰雕，举着雪莲在寒潭边站成景观石..."
洛浅璃忽然拽云澈袖口："阿澈，我要冰雕！"
"小祖宗你看我像不像冰雕？"云澈无奈挑开她额间散发，"先说正事，试炼可组队？"
钱卜够的绿豆眼瞬间放光："能！第二关就能！大哥您看我这遁地符..."
"不带拖油瓶。"惊鸿剑鞘啪地打在他偷摸靠近的膝盖上。
胖子抱头滚到角落："别啊！我虽然打架不行，但..."他掏出个鎏金罗盘，"我能算吉凶！您瞧这指针颜色，青色主静，红色主邪..."
话音未落，罗盘突然在他掌心疯狂旋转，那红光闪的像是要爆炸一般，最终指向洛浅璃。
云澈的刀鞘己抵住他咽喉。
“憋说嗷，这事儿谁说谁死。”
"误会！天大的误会！"钱卜够额头沁出汗珠，"这，这只是寻宝盘！对！大嫂的镯子定是宝物，定是宝物..."
车厢猛然颠簸。洛浅璃猝不及防栽进云澈怀里，玉镯磕在鸣鸿刀柄上，漾开圈半透明的光晕。
"嗷！"钱卜够差点被撞出马车，“发生甚么事了..."
“咦，阿澈，这镯子怎么不弹你了？”洛浅璃仍倒在云澈怀里。
云澈眼神飘忽，“出发前我喊三叔公改了改，我可不是登徒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