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绯英的话落地，姜云笙心底窸窣的猜测，也静落回去。
“她拜的什么神仙？”
姜云笙左手摸起腰间的荷包，里面放着缩小的无面像。
绯英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她跟那位杨行商断开后，还是常常出门，每回回来，我总能闻见她身上的檀香味，我出于多年的姐妹关系，问了两句，她也没瞒我，只说是去拜神仙。”
“我见她那时又不闹着骂人，夜里也睡得安稳后，渐渐放心，也没多追问。”
姜云笙摸着荷包的动作一停，笑了笑，“你们关系倒是好。”
绯英浅笑一点弧度，那点子柔顺又浓了些，“都是一处讨活过日子，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说多亲近，也总有两分面子情在里头，平日有什么事，关怀两句，也是常有的。”
现下日头渐晚，晚霞抖落铺开，燕飞楼里也跟着醒了，渐渐有人声喧闹起来。
姜云笙问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也不再多留，起身告辞。
出了这雅间，姜云笙就瞧见轻衫罗裙，簪花执扇的美人，跟院子里的蝴蝶似的，翩飞穿行过楼梯走廊，香气扑鼻，要把人给溺死在里头。
绯英亲自送她出去，其他姑娘瞧见姜云笙，有胆大的倚在栏杆上，朝绯英调笑：“这是哪家的小姐，丢了什么东西，都亲自找到绯英姐姐屋里了？”
这话没什么恶意，她们这楼里，常来常往的都是老少男人，偶有外头的姑娘进来，不是被卖进楼里新来的，就是那些男人的屋里人来抓人的。
大家都是没脸没皮的人，被骂了还要笑着呢。
对好些事都常来取笑玩乐。
绯英朝姜云笙笑了笑，给她解释：“姜姑娘别理她们，这是笑我呢。”
姜云笙分得清旁人话里的好坏，她也笑了笑。
出了燕飞楼，姜云笙也不急着回去。
因为失踪的事频发，开了宵禁，这会儿街道上的人，己经少了许多，等天再暗一点，又减去些人。
等天彻底暗了，这街道也空了。
她闲庭信步地走着，眼睛掠过街道两侧的铺子小摊，心里也琢磨着事。
西北角的小破庙，因为死过人晦气，香火冷减下去，慢慢荒废，寻常人不会去那里拜什么神仙。
素华去拜，还每天都去，她拜的不是残破废弃的佛像，而是里头藏着的那尊无面像。
可也奇怪，素华又是从哪里知道无面像藏在里面，还觉得它灵验的？
如果，素华怀孕是因为她拜了无面像，那么她失踪是不是也是因为无面像？
就像某些不正经的神仙，它完成许愿人的心愿，最后又要拿走许愿人身上的东西，作为交换。
那么，善婴堂那尊无面像怎么回事？是谁也向它许了什么心愿吗？
姜云笙脚步微顿，拐道去了善婴堂。
张榴青见她过来，一点也不觉得惊讶。
给姜云笙倒了杯水，她就自去忙了。
姜云笙也跟上去，不说话，不打扰她，静静跟在她身边，看她忙什么。
因近些年老天不给好脸色，百姓日子越发不好过，弃婴之事，也比往年要多。
京城有天子跟羽仙宫国师坐镇，还过得去，大家都想着给国师留个善名，善婴堂开了好几家，收养那些弃婴。
弃婴多女孩，养大了教她们一些女红下厨，认字打算盘，等再大一点，她们就可以自己去找活干，或者配婚。
张榴青这里的善婴堂，全是女婴。
都瘦巴巴的，不算健康，但也不算太病弱。
整个善婴堂除了张榴青，还有西个跟她一样年纪的妇人，以及六个十一二岁的少女。
她们都在帮忙做事。
见姜云笙一个陌生人跟在张榴青身后，她们也只好奇看了一眼，不多问，也不再关注。
夜色一点点晕开，首到彻底黑下去。
月亮悬上去，善婴堂也关紧了门窗。
姜云笙坐守了一夜，善婴堂无事发生。
她默默打开反弹系统，把谢知安这只羊拎出来，将困意反弹给他。
昨夜无事，许是她身上带着那尊缩小的无面像。
第二晚，姜云笙没去善婴堂，在它对面那户人家的屋顶，蹲了一宿。
无事发生。
连着蹲守了三日，也不见异样，姜云笙摸起自己的下巴来。
难不成，她猜错了？
谢知安的人还在盯着善婴堂，姜云笙干脆先搁下这边，她再去查查后面陆续失踪的人。
谢临尘在府上养病，每天关怀姜云笙两句，谢知安危机意识加重，跟着姜云笙，勤快体贴办事。
东跑西跑，姜云笙精神状态如常，谢知安却眼下一片青黑，眼皮重如千斤，要往下掉。
谢知安觉得自己身体不对劲，立即找上姜云笙帮忙看一下。
姜云笙认真检查，然后说：“你这……”
谢知安紧张捏拳，“我怎么了？”
“嘶……”姜云笙收回手，“好像是中毒，不过这毒太微弱了，我摸的不准。”
“也是奇了，兄长才被人下毒谋害，脱离危险，怎么晋王你也被人下毒了？”
姜云笙疑惑啊。
谢知安嘴角扯了扯，有些冷硬阴鸷。
难怪他府上的大夫都诊不出来，他体内的毒连姜云笙这个仙人都只摸到一点点。
谢临尘他是从哪里得到这么厉害的毒药的？
姜云笙出于善心，给他用仙法治疗了一下——关上反弹系统。
现在查案跑得差不多了，不用日夜操劳，她可以好好休息，暂时不用受累。
仙人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谢知安回去睡了一夜，果然精神好了许多。
这样，更加坚定了他要把姜云笙这个仙人抢过来的心思！
姜云笙带着谢知安满京城跑，查失踪案的事，官员们都知道了。
这日，姜云笙跟谢临尘用完早膳，宫女递来一张请帖。
“户部侍郎陈大人的夫人，明日举办赏荷宴，请仙人跟大皇子过府赏光。”
谢临尘对姜云笙这些日子跑来跑去的事，也都一清二楚，在他看来，陈家这张请帖，另有他意。
“陈大人的夫人黄氏，最喜荷花，府上有一处精心养护的荷塘，每到夏日，黄夫人都爱举办赏荷宴，请各家夫人小姐入府同赏。”
谢临尘温声道，“云笙近日忙着案子，去瞧瞧，放松一下也是好事。”
姜云笙合上请帖。
她记得陈家，正巧她也打算去陈家看看，这请帖来得正是时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