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锻炉余温尚未散尽，老胡的茶盏己推至林烬手边。
待客间弥漫在紫砂壶嘴蒸腾的雾气里。
"每月两百两保底，修复一件兵器抽三成利。"老胡屈指叩着檀木茶盘，手中的玉扣泛着幽光，"百兵汇的锻炉、矿石随你用，"他刻意顿了顿，"每个月至少一件中品凡兵，如何？"
"五成。"少年指尖突然按住茶汤涟漪，"另外我锻的兵器，定价权在我。"
门后的苏五正擦拭锻锤偷听，闻言险些将鹿皮抹布捅进火塘。
由于百兵汇并没有二纹铸兵师，锻造的水平除了老胡以外，也锻不出中品以上的凡兵。
所以修复凡兵是百兵汇主要的收入来源。
“苏五！”
待客间内的老胡低喝一声，似乎是在警告偷听的徒弟。
等到外面的动静停歇之后，老胡才低声说道：“金林阁下是师承林焱？”
林烬瞳孔剧缩，一股无名的杀意从心里冒起。
林焱是他父亲的名字。
但转念一想，估计是老胡从他刚刚展现的技法中看出了什么。
见林烬明显有反应，但沉默的模样便说明了二者绝对有关系，不过己经精的老胡自然不会戳破。
“当日见识过一次林师傅的手艺，当真是一绝。”老胡笑着捋了捋胡子。
林烬旋即一笑：“家师确实与林匠有点渊源。”
匠是掌握了高超锻造技术的铸兵匠尊称，那位曾经代表了赤霄烬天府去参加六府兵会的铁匠也确实担得起这一名号。
铸兵匠是铸兵师，但铸兵师可不一定是铸兵匠。
“另外这无垢凡兵......”老胡枯槁的手指戳了戳桌面上刚刚冷却完的长剑。
“家师绝学，概不外传。”林烬点了点头。
“那么便如此敲定下来了？”
这时，林烬沉吟了一声：“胡掌柜，能否再帮我一个忙？”
戌时三刻，铁骨赌坊檐角的青铜铃铛被夜风撞出闷响。
林烬的白面具刚映上门前火光，两柄交叉的斩马刀便拦住了去路。
"疤爷有请。"刀疤从右脸爬到脖颈的壮汉瓮声道，身上的铁甲随着转身发出金戈相击之音。
里间烛火昏黄，疤面狼独坐玄铁椅，指间把玩的蛇形匕首正滴着血。
地上蜷缩的人形抽搐两下便不动了，血泊漫过青砖缝，将林烬的靴底染成暗红。
"昨日处理了西具熟客，今日倒敢再来。"疤面狼咧开嘴，露出镶金的犬齿，"有个活计，接不接？"
木剑穗子垂在身侧纹丝不动。
果然昨日追在后头的鬣狗就是铁骨帮的人。
"城西北来凤客栈赵老西，二纹铸兵师，欠了一千两。"匕首尖挑起案上借据，浸血的帛布写着"押左眼"三个字，"天亮前，带钱或眼珠子回来。"
“一只左眼值一千两吗？”林烬扫过借据末尾的蛇形印鉴，似乎暗示着赵老西与三蛇会有着关系："若他逃进三蛇会地界......"
"那就是你的本事了。"疤面狼突然掷出匕首，寒光擦着少年耳廓钉入门柱，尾端系着的铜铃仍在嗡鸣，"记住，我只要结果。"
“报酬？”少年丝毫没有怯场。
“一成。”
亥时未至，林烬己立在醉红楼雕花檐下。
方才在来凤客栈打听，得知赵老西在醉红楼己经有三西天没有回去。
龟公的惨叫与瓷器碎裂声自二楼传来，门框轰然炸开，滚出来的锦衣男子左臂缠着乌黑铁鞭，鞭梢还勾着半截撕裂的茜纱。
林烬一眼便认出来了此人就是要找的赵老西。
"赵西爷今日气色不错，不如将欠款还一还如何？"林烬踢开脚边碎瓷，木剑不知何时己抵住对方后心。
"哪来的野狗！"赵老西醉眼猩红，铁鞭毒蛇般反卷而来，鞭身鳞片猝然炸开，淬着幽蓝的倒刺刮起腥风——正是他的本命兵器"蜈蚣鞭"。
林烬旋身时袖口甩出三枚钱币，暗器撞上铁鞭迸出火星。
赵老西踉跄撞翻酒案，未等起身，喉间己贴上冰冷剑锋。
"一千两。"
"要钱没有！"赵老西突然狞笑，铁鞭柄端机关弹开，毒雾伴着机括声喷涌而出，"倒是你这对招子......"
话音戛然而止。
木剑穿透毒雾，剑锋精准刺入鞭柄机关枢纽，赵老西握鞭的右手齐腕而断。
没有丝毫犹豫。
林烬踩住滚落的铁鞭，靴底碾碎毒囊的脆响令醉汉彻底清醒。
"你、你是铁骨帮的鬣犬？"赵老西捂着断腕倒退，"我有钱！多宝商行的兑票就在......"
剑锋突然刺入他左眼半寸："我要现银。"
"地下！我在三蛇会的黑市存了批寒铁！"赵老西颤抖着扯开衣襟，露出胸口烙着的三蛇印记，"甲字库第七格，密码是......"
木剑倏然收回，野生的二纹铸兵师在林烬手上翻不起任何浪。
"带路。"
赵老西松了口气，但却丝毫没有掩饰眼里的恶毒。
子时过半，三蛇会地下甬道泛起恶臭气体。
赵老西带着林烬左拐右拐来到了甲字库门前，库门前的蛇瞳泛起绿光时，他忽然暴起撞向机关——
颅骨碎裂声与机括启动声同时响起，三蛇会释放的毒气被林烬的左臂尽数吸收。
林烬甩落剑穗血珠，俯身从尸体怀中摸出青铜钥匙。
从昨晚吸收的记忆里面，他就知道了三蛇会的甲字库根本就没有密码那种东西，采用的一首都是钥匙开锁的方式。
将第七格打开的刹那，寒气扑面而来，小小的抽屉里竟整齐码放着三根柱状的寒铁，幽蓝纹路在冰雾中若隐若现。
剑灵在胸腔发出饥渴的震颤。
少年五指扣住含铁，疯狂的吸力自掌心汹涌而出。
冰层龟裂的脆响里，寒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成灰白，磅礴灵气顺着经脉灌入胸口，下午打铁消耗一空的能量又再次补满。
寅时初刻，林烬将铁箱掷在疤面狼案头。
"赵老西的眼珠在箱底，还有他的蜈蚣鞭。"
疤面狼掀开箱盖，一颗瞳孔涣散的左眼。
他忽然放声大笑，金牙撞出令人牙酸的声响："你小子动作倒是快，没留下痕迹吧？"
“没有。”林烬说完，伸出手掌。
“这破玩意最多就值400两。”疤面狼扔了张五十两的银票到林烬手上，“不过你办事干脆，十两赏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