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京墨点点头,转身离去。
谢昭懿望着他的背影,忽然发现他的肩背比想象中还要宽阔,行走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谢昭懿你看什么看!真没出息!”她小声嘀咕,强迫自己收回目光,继续练习剑法。
顾京墨回到房中,迅速沐浴更衣。侍从捧来朝服,他展开双臂,任由他们为自己穿戴整齐。
玄色朝服上用金线绣着西爪蟒纹,腰间玉带上悬着一枚羊脂玉佩,这是皇上御赐的亲王信物。
“王爷,”管家在门外禀报:“马车备好了。”
顾京墨整了整衣冠,大步走出房门。
晨光中,他俊美的面容不怒自威,哪还有半点教导谢昭懿时的温和模样。
马车疾驰在清晨的街道上,不多时便到了宫门前。
顾京墨下车,与陆续到达的朝臣们一同走向太极殿。
“顾王爷。”兵部尚书李大人凑过来,压低声音:“听闻昨日长乐郡主当街杀人......”
顾京墨脚步不停,连个眼神都没给他:“李大人消息倒是灵通。”
李尚书干笑两声:“下官也是听说......”
“听说?”顾京墨终于侧目:“听谁说?”
李尚书被他锐利的目光一刺,顿时语塞:“这......”
“朝堂之上,还是少议论皇家之事为好。”顾京墨淡淡道:“李大人以为呢?”
李尚书额头沁出冷汗:“王爷教训的是。”
说话间,众人己至太极殿外。
太监高声唱喏,文武百官按品阶鱼贯而入。
“皇上驾到——”
随着这声唱喝,身着明黄龙袍的皇帝从侧殿走出,端坐在龙椅上。
众臣跪拜行礼,高呼万岁。
“众爱卿平身。”
例行奏报后,皇帝看向顾京墨:“可有本奏?”
顾京墨出列,拱手道:“臣有本奏。”
“讲。”
“臣参户部侍郎刘墉教子无方,纵容家中远亲当街诋毁长安郡主,污蔑皇家清誉。”
顾京墨声音不大,却字字如刀:“刘大人此举,莫不是不将皇上放在眼里?”
殿中顿时一片哗然。
站在队列中的刘墉脸色煞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皇上明鉴!臣冤枉啊!”
皇帝轻咳两声:“顾爱卿,注意言行。”
“臣知罪。”顾京墨从善如流地请罪,却话锋一转。
“可若人人都效仿刘侍郎家中教养,怕是大月礼法将荡然无存。长乐郡主乃皇上亲甥女,长公主独女,若连皇家血脉都遭此污蔑,普通百姓又当如何?”
这番话掷地有声,朝堂上顿时鸦雀无声。
皇帝眯起眼睛,目光在顾京墨和刘墉之间来回扫视。
“放肆!”皇帝突然拍案:“刘墉何在!”
刘墉连滚带爬地出列,额头抵地:“皇上喜怒!那林芊芊之事,与臣并无关系!臣并不知情啊!”
“不知情?”顾京墨冷笑。
“林芊芊可是刘大人胞妹的嫡女,自幼养在刘府,刘大人如何不知?”
他转向皇帝:“皇上,刘墉此言,分明是欺君罔上!”
刘墉浑身发抖:“皇上明鉴!臣冤枉!那林芊芊虽寄居臣府,但平日深居简出,臣实在不知她会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啊!”
皇帝沉吟片刻:“依顾爱卿所言,该当如何?”
顾京墨拱手:“臣认为,自当捉拿林府众人仔细审问。若当真与刘府无关,再放人也不迟。”
“准奏。”皇帝一锤定音:“此事便交由顾爱卿办理。”
“臣领旨。”顾京墨躬身行礼,眼角余光瞥见刘墉面如死灰的模样,唇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
退朝后。
刘墉拦住顾京墨的去路,压低声音道:“顾王爷,下官自问从未得罪过您,您为何......”
顾京墨拂袖,打断他的话:“刘大人此言差矣。本王秉公执法,何来私怨?”
他凑近刘墉耳边,声音冷得像冰:“倒是刘大人,管教好自家子侄才是正理。若再有下次......”
未尽之言让刘墉不寒而栗。
等他回过神时,顾京墨己经大步离去,玄色朝服在风中猎猎作响。
顾京墨回到王府,立即召来锦衣卫指挥使沈炼。
“王爷。”沈炼单膝跪地:“有何吩咐?”
顾京墨取出一枚令牌扔给他:“皇上口谕,捉拿林府上下,押解进京。”
沈炼双手接过令牌:“属下这就去办。”
“记住,”顾京墨眼中寒光一闪:“要活的。”
“是!”
沈炼领命而去。
顾京墨走到窗前,望着院中练武的谢昭懿。
她己经换了一身衣裳,正在练习他早晨教的剑法,一招一式虽然生涩,却格外认真。
“王爷,”管家在门外禀报:“郡主问您下朝了没有,说要请您指点剑法。”
顾京墨眼中冷意褪去,染上一丝笑意:.“告诉她,本王这就去。”
他脱下朝服,换上一身素白常服,又将袖口挽起几分,这才向练武场走去。
谢昭懿见他来了,立刻停下动作,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夫子可算回来了。朝堂上有什么新鲜事吗?”
顾京墨接过她手中的木剑,示范了一个标准的起手式:“没什么,参了刘墉一本。”
谢昭懿瞪大眼睛:“你参刘侍郎?为什么?”
“教子无方,纵容亲属污蔑郡主清誉。”顾京墨轻描淡写地说,仿佛只是在谈论今日的天气。
谢昭懿心头一震:“你......”
“皇上己经命我捉拿林府众人审问。”顾京墨将木剑还给她:“郡主不必担忧,此事臣会处理妥当。”
谢昭懿接过剑,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掌,一股暖流顿时从接触的地方蔓延开来。
她慌忙缩回手,低头掩饰泛红的脸颊:“谁、谁担忧了!”
顾京墨低笑,突然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姿势不对,再来一次。”
谢昭懿任由他调整自己的动作,心跳如擂鼓。
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混合着一丝清冽的墨香,莫名让人安心。
“专心。”顾京墨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学武最忌分心。”
谢昭懿咬了咬唇,强迫自己集中精神。
但她的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向朝堂,顾京墨为何要为她出头?仅仅因为她是他的学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