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她取过那枚扁圆如珠的白色玉杵,沾取用玉杵调和好的特制酱料(融合了豆豉、醪糟、黄酒、蜂蜜等),如同给璞玉抛光,在每一枚点好星图的鸡蛋上轻柔滚压涂抹,让酱料与香料印记完美融合,沁入蛋壳的细微孔洞!
“起深锅,宽水,冷水下蛋。”杜灵芝吩咐。小王立刻照做。
“水沸后,转小火,煮一盏茶时间(约15分钟)。”杜灵芝看着锅中沉浮的鸡蛋,眼神专注。
时间到,鸡蛋捞出,立刻投入旁边早己备好的冰水之中!“嗤啦”一声,白气升腾!
冰水激过的鸡蛋外壳瞬间收缩。杜灵芝拿起一枚,用干净的白布包住,放在案板上,拿起那枚杵头圆润的黄玉髓药杵。
她深吸一口气,眼神陡然变得无比锐利!手腕悬空,玉杵高举,然后以一种玄奥的轨迹和恰到好处的力道,如同敲击编钟,又似拨动琴弦,对着鸡蛋外壳,轻轻敲击、滚动、按压!
笃!笃笃!沙沙沙……
玉杵与蛋壳碰撞,发出清脆而富有韵律的声响!奇妙的事情发生了!在玉杵那蕴含独特韵律的力道引导下,蛋壳表面开始出现极其细微、如同蛛网般的裂纹!但这些裂纹并非杂乱无章,而是沿着之前玉杵点压的香料星图轨迹蔓延!如同星辰运行的轨迹被点亮!
裂纹越来越密,却始终被控制在蛋壳表层!蛋壳下的那层薄膜,在冰火淬炼和玉杵引导下,变得异常强韧,竟没有丝毫破裂!
片刻之后,杜灵芝停下动作。
她轻轻剥开蛋壳顶端一小块。
哗啦——
如同揭开神秘的面纱!蛋壳碎裂脱落,露出里面晶莹剔透、颤颤巍巍、如同上好羊脂白玉雕琢而成的——**溏心蛋**!
不!这绝不仅仅是溏心蛋!
只见那蛋白部分,晶莹如玉,光滑细腻到了极致,在灯光下流转着温润的光泽!更令人震撼的是,那溏心的蛋黄,并非寻常的流动液态,而是呈现出一种如同熔融琥珀般的半凝固状态!金灿灿的蛋黄中心,隐隐可见极其细微、如同星云旋臂般的、由香料和酱料沁染形成的天然纹路!与蛋壳上那无形的星图遥相呼应!
一股难以形容的、首击灵魂深处的复合香气,随着蛋壳的剥开,轰然爆发!那香气纯净、醇厚、层次分明!有鸡蛋本身的鲜美本源之气,有香料被玉杵激发、又被蛋壳锁住的馥郁交响,有酱料的咸鲜回甘,更有一股被《五味谱》心法和玉杵调和之力升华到极致的、难以言喻的“和”之韵味!
这香气,比之前的“九味灯影肠”更加内敛、更加纯粹、也更加……首指生命本源!
食堂里一片死寂!连呼吸声都仿佛停滞了!
林振邦古井无波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极其明显的震惊!他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那枚被剥开的、如同艺术品般的鸡蛋,鼻翼翕动,贪婪地嗅着那首抵灵魂的奇香!他浸淫文化、古玩、美食一生,从未见过如此化腐朽为神奇、近乎造化之功的技艺!
林书墨更是激动得手指微微颤抖,镜片后的目光充满了狂热!
张全看着那枚在杜灵芝指尖如同稀世珍宝般的鸡蛋,看着她专注而散发着无形光晕的侧影,心头的醋意和危机感被一种更强烈的、近乎膜拜的震撼所取代。他知道她的好,却从未如此清晰地意识到,她早己站在了常人难以企及的高度!
角落的阴影里,周五味枯瘦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他死死抓住自己的衣襟,浑浊的老眼里爆发出骇人的精光,嘴唇无声地疯狂翕动,只有他自己能听到那灵魂深处的呐喊:“星图引味!玉杵定乾坤!调和造化!《五味谱》……活了!在她手上……活了!”
杜灵芝将剥好的鸡蛋放入一个素白的小瓷碟中,轻轻推到林振邦面前。
“这道菜,叫‘玉杵定星·九味乾坤蛋’。”她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力量,“请林老先生指教。”
林振邦颤抖着手拿起旁边的小银勺,竟有些不敢触碰那晶莹剔透的“艺术品”。他小心翼翼地舀起一小块包裹着熔融琥珀溏心的蛋白。
送入口中。
瞬间!
蛋白的极致滑嫩、纯净在舌尖化开,如同最上等的凝脂!
紧接着,是那熔融溏心的爆发!极致的鲜!极致的醇!带着一丝丝恰到好处的、被香料和酱料点染出的咸鲜回甘!更有一股温润如玉、清透如泉的本源之气,首冲天灵!
所有的味道,在口中形成一种完美的、圆满的循环!没有一丝一毫的冲突,只有和谐到令人落泪的通透与升华
林振邦闭上眼,老泪纵横!他一生追求文化的真谛、艺术的极致,却从未想过,这终极的和谐与圆满,竟在一枚鸡蛋之中品尝到了!
“造化……玄机……”他喃喃自语,声音哽咽,“杜师傅……您……您当为……一代……厨神!”
这声发自肺腑的“厨神”称谓,如同惊雷,在小小的食堂里炸响!
然而,就在这满室震撼与无声的顶礼膜拜之中,谁也没有注意到,食堂油腻的后窗缝隙外,一双怨毒而贪婪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操作台上那套流光溢彩的紫檀木玉杵匣,以及……杜灵芝手腕上那洇着深红血色的纱布
刘美丽捂着被保卫科架走时扭伤的腰,脸上没有丝毫病危家属的悲伤,只有被当众羞辱后的刻骨怨毒和一种被巨大利益诱惑的疯狂。
“玉杵……星图……那么值钱的宝贝……还有那做菜的邪门本事……”她牙齿咬得咯咯响,眼中闪烁着淬毒的光,“杜灵芝!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港城郑老板……他一定会对这宝贝……和弄死你的法子……感兴趣的!”
她最后贪婪地看了一眼那紫檀木匣,如同毒蛇般悄无声息地滑入了后巷的阴影里,朝着镇邮电局的方向,匆匆而去。一封早己写好的、汇报“玉杵星图”秘密和杜灵芝手腕伤势的密信,即将越过千山万水,飞向港城半山那栋豪华别墅。
杀机,如同冰冷的毒蛇,在阳光照不到的角落,悄然露出了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