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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灵芝却仿佛没听到那刺耳的警告和近在咫尺的枪口。她的全部心神，都聚焦在指尖那张从血泊中扯出的古老皮纸上！那露出的半个“谱”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烫着她的眼睛，灼着她的灵魂！
五味谱！
真的是师父口中失传的半卷《五味谱》！
她甚至能感受到皮纸那异常坚韧的质地，能闻到上面混合着血腥与岁月尘封的奇异气味！这是她应对港城绝杀、真正实现“九味归心”的无上心法！是她和“巴渝厨娘”唯一的生机！
就在她指尖即将触碰到皮纸边缘的瞬间——
“杜灵芝！放下凶器！”赵卫国见她毫无反应，眼中厉色更盛，手指猛地扣上了扳机保险！咔嚓的金属撞击声在死寂的食堂里格外刺耳！
“灵芝！”张全目眦欲裂，嘶声怒吼！他想扑过去挡枪，却被另一名警察的枪口死死顶住太阳穴！
千钧一发！
杜灵芝猛地抬起头！
那双冰封的眼眸深处，仿佛有暗青色的刀光一闪而逝！没有恐惧，没有慌乱，只有一种洞穿虚妄的绝对冷静和不容置疑的威严！
“赵卫国！”她的声音不大，却如同金铁交鸣，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压过了警笛的喧嚣！“你看清楚！林书墨还有气！凶手在墙角！我手中是急救用的银针！这块表，是止血时从他伤口处掉出来的证物！”
她语速极快，字字如刀：“你现在开枪，是谋杀！是渎职！是放走真凶，迫害无辜！你担得起吗？！”
她的话如同冰锥，狠狠刺入赵卫国的心防！尤其是那句“林书墨还有气”，让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地上气息微弱但确实还在抽搐的林书墨。扣在扳机上的手指，微微一僵。
就在这电光火石般的僵持间隙！
“呃……噗！”
地上气息奄奄的林书墨突然剧烈地痉挛了一下，猛地喷出一口带着泡沫的暗红色鲜血！身体如同离水的鱼般剧烈弹动！杜灵芝刺在他穴位上的几根银针，因为剧烈的动作，竟然被崩飞了两根！刚刚被勉强封住的伤口再次崩裂，鲜血如同失控的水龙头，狂涌而出！
“不好！内出血加重！心脉受创！”杜灵芝脸色骤变！再也顾不得什么《五味谱》，什么警察枪口！救人！刻不容缓！
她手腕一翻，将那块染血的怀表连同夹层的皮纸，闪电般塞进自己工装裤最深的贴身口袋！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张全！按住他！”杜灵芝厉喝一声，同时双手齐出！如同穿花蝴蝶，快得让人眼花缭乱！新的银针带着破空微响，精准无比地刺入林书墨几处新的急救穴位！同时手指如飞，死死按住他伤口上方绞紧的布条，试图重新止血！
“住手！不准动！”赵卫国被杜灵芝这无视枪口的举动彻底激怒，枪口再次抬起！但他身后一个略懂医术的老警察（王副所长）却猛地拉了他一把，急声道：“所长！情况不对！林先生真的快不行了！那姑娘……好像真是在救人！”
赵卫国看着林书墨那惨烈的伤口和狂涌的鲜血，看着杜灵芝那快得非人的施针手法和冷静到可怕的神情，再看看墙角那个昏死的、明显是行凶者的瘦小身影……他额角青筋暴跳，内心剧烈挣扎！理智告诉他，杜灵芝和张全确实不像凶手，但那份来自“上面”的、语焉不详却态度强硬的“特别关照”，以及杜灵芝最近深陷的“污名旋涡”，让他不敢轻易冒险！
“立刻呼叫县医院急救！快！”赵卫国最终还是咬着牙，对着身后的警察吼道，枪口虽然没放下，却也没有再进一步动作。他死死盯着杜灵芝：“杜灵芝！我警告你！林书墨先生要是出了半点差池，你就是杀人凶手！”
杜灵芝充耳不闻，全副心神都沉浸在与死神争夺林书墨生命的战斗中。汗水混着血水从她额角滑落，滴在林书墨苍白的脸上。银针在她指尖化作一道道救命的微光。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压抑中一分一秒流逝。
当县医院那辆破旧的救护车发出刺耳的鸣笛，终于冲破雨幕（不知何时外面下起了雨）停在食堂门口时，林书墨的命，在杜灵芝那神乎其技的银针和急救下，奇迹般地被吊住了最后一口气！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冲进来，看到那狰狞的伤口和满地的鲜血，都倒吸一口凉气。当他们看到伤口周围那几根颤巍巍、却精准刺入关键穴位的银针时，看向杜灵芝的眼神充满了震惊！
“快！快抬上车！小心别动银针！”为首的医生经验丰富，立刻指挥。
林书墨被小心翼翼地抬上担架，送上救护车。呼啸的警笛和救护车的鸣笛交织，划破雨夜，朝着县城方向疾驰而去。
食堂内，只剩下满地狼藉、刺目的血迹、冰冷的枪口，以及……被彻底隔绝在风暴中心的杜灵芝和张全。
“杜灵芝！张全！”赵卫国看着救护车远去，终于收回了枪，但脸色依旧铁青冰冷，“现在，立刻跟我们回派出所！接受调查！任何反抗，视为拒捕！”
冰冷的铁手铐，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无情的金属光泽。
张全看着那副手铐，再看看杜灵芝身上沾染的血迹和疲惫却依旧挺首的脊梁，一股巨大的悲愤和无力感涌上心头。他想怒吼，想质问，但看到杜灵芝那冰封般沉静、仿佛早己预料到这一切的眼神，他最终只是死死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杜灵芝没有看那副手铐，她的目光扫过被警察控制住、拖走的那个瘦小凶手，最后落在赵卫国那张写满偏见和“奉命行事”的脸上。
“可以。”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但我要求，立刻通知周为民厂长和周五味大师。在我律师到来之前，我有权保持沉默。”
她主动伸出沾满血污的双手。
咔嚓！
冰冷沉重的金属触感瞬间锁住了她的手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