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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少微愣住了：“啊？”
贺三月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反而十分轻松，耸了耸肩，说“一连邀请的两位都是畸形者，还在如此隐蔽的地方，想也想的到了。”
于少微胃突然有些绞痛起来，不知道是刚刚吃的小吃太杂，她不自觉的拿手捂了下肚子。
她虽然小时候总是因为九条尾巴不太合群，但是长大之后，大家都礼貌疏离许多，与她交往中，反而会刻意避开尾巴的事情。
所以，于少微一首觉得，长大是一件好事，拖着九条尾巴也能不动声色地融入大部分的妖群中。
但现在，于少微只感觉有钝刀割开皮肉，触及柔软的脏器，才有所察觉。
原来，还是没有变啊。
“我们走吧！”于少微说，“三月你不是专业模特吗，肯定还有其他邀约吧！我们走吧！”
贺三月轻轻笑了一声，“好，我送你回去吧。”
于少微愕然：“送？”
贺三月摊手：“姐姐我可是专业模特。”
于少微：“这是专业不专业的事情吗？”
贺三月：“这是赚不赚钱的事。”
于少微语速加快：“我们可以做一些普通的工作啊，我们只是多了几条尾巴而己，又没有怎么样！
我之前找了一些兼职，我觉得和其他妖没什么不同啊！
我们完全不需要——”
一根温软的手指抵住了于少微的唇，于少微没有再说。
“哈哈哈，微微，你找了多少工作？”
“也，也不是很多。”
“每一次都能拿到和别的妖一样的工资吗？”
“会啊，会吧，他们都是单独给工资的，我也不知道别的妖是多少。”
“那工作的时候，你会遇到刁难吗？你会因为一些小事克扣工资吗？”
“那，那只是一两次，而且，刁难我的妖，我都报复回去了！”
“真的？”
“真的，揍的可狠了！我保证他以后再也不敢了。”
“哈哈。微微，你可真是厉害呀。”贺三月笑着踮起脚尖，又摸了摸于少微的耳朵，“真软啊，毛也很蓬松。”
“可是，微微，这不是一两次，这也不是偶然事件，你以后，每一次，都会遇到。”贺三月静静看着于少微。
“或许现在你只是找找兼职，始终在象牙塔中，只是偶尔出来放风，所以你还没有察觉。
等到你大学毕业，真正开始找工作，你就会发现，‘怪物’、‘异类’的标签始终没有被摘下来。
你以为你己经融入了，但其实，大家只是，只是变得有礼貌了，不说而己。
你以为我喜欢畸形秀吗，不，我不喜欢。
我和我的朋友当年一起上了天价的培训班，说是培训结业，就能签经济公司。
可结果呢？
尽管我的成绩要比她好的多，但没有用，你知道吗，没有用。
她走上了星途，而我只得到了巨额的贷款，但没有秀场愿意邀请像我这样的模特，
她踩着红毯拾级而上时，我只能站在外面的消防通道里，数我的贷款还有几个零。
我甚至想把我的三条尾巴截掉，这样就能和正常妖一样生活。
我开始搜索「尾部畸形手术」，但妖族医生是禁止进行此类手术的，或许人族的医生可以，但价格高昂到我根本承担不起。
微微，或许你觉得，没必要，这又不影响日常生活。
可你不知道，它影响的不是身体，而是它决定了世界如何看待我。
你以为我喜欢在这种地方吗？
我不喜欢，可我没办法。”
贺三月的声音越说越轻，声音也慢慢变哑。
于少微无从辩驳，纵然父母早逝，纵然小姨待她也不算厚，但终归也不算薄，还是挡了诸多风雨，因此无从得知贺三月背后的心酸和苦楚，但她从这一刻，好像看到了自己不远的未来。
“对不起。”于少微看着她，吸了吸鼻子，“我想的太简单了。额，给我一个机会嘛？”
贺三月：“嗯？”
于少微：“向你学习怎么当模特啊。”
贺三月愣了一下：“其实你不用这样，在路上，我其实一首也想跟你说，可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你还小，在意的话，就回去吧。”
于少微摆摆手，一脸满不在乎：“嗨呀，我就是刚刚脑子梗住了，畸形秀又怎么样呢，走在大街上被指指点点又收不到钱，还不如把自己的九条尾巴摆出来假笑明码标价。”
贺三月的哽咽都收住了，啧啧称奇：“诶，你这小狐狸片子，态度转的也太快了吧！”
“走了走了，免得因为去迟了，还扣工资，那也太不划算了！”
于少微拖着贺三月，踩着阳光透过层层叠叠枝叶撒下的斑驳光影，伴着微风吹拂的沙沙作响声，从山林穿过去。
钻出山林，眼前豁然开朗，一栋恢弘建筑映入眼帘。
一座古朴典雅、飞檐翘角，名叫“清泉雅舍”，精心雕琢修剪的苍翠草木环绕，烫金大字在夕阳下熠熠生辉。
显得旁边的道观宛如早该被扫入历史尘埃的垃圾。
“这怎么还有一处道观？”
斑驳的墙壁上爬满藤蔓，朱漆大门上的铜钉锈迹斑斑，周围更是被蓝色的铁皮围挡围住，上面贴着“施工重地，闲人免进。”的告示。
铁皮中间被人扯开一块，一个穿着灰色道袍的狐狸站在那，看起来己经很老了，须发皆白。
但脸红脖子粗，手里的拂尘起了静电炸了毛，头上还扎着“依法维权”的白底红字布条，跟轰隆作响的庞大机器对峙。
“你们这些个腌臜玩意，祖师爷的地盘，你们也敢动！真是利欲熏心！无知无畏！就不怕——”
“怕什么？”从挖机里探出一个脑袋，头上的毛发硬挺到立起，不需理发店Tony的巧手就能当非主流，脸又圆又方，中间突出两个孔洞的山丘——这是只豪猪。
他看见狐狸道士头上的布条，嗤笑一声：“还依法维权，你们这些个臭道士先TM的出尔反尔，不识时务，闹什么闹，快滚快滚！”
“哎，你这臭猪——”
双方你来我往，唾沫星子横飞，大战三百回合不分胜负，最后豪猪冷笑一声，手脚并用，一番操作，挖机的大铲子轰然举起，就向底下不识趣的狐狸铲去。
“轰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