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赵祎那句冰冷的话语,如同无形的锁链,瞬间勒紧了丁寒涵的咽喉。兔子不该闯入猎人的领地……而她,就是那只愚蠢地撞入陷阱、如今只能任人宰割的兔子。恐惧和屈辱像冰冷的潮水,一波波冲刷着她摇摇欲坠的神经。
她没有选择。或者说,那个“选择”从一开始就不存在。用她和养母林薇的生命去赌对方的仁慈?她连一秒钟的犹豫都不敢有。
“我……”她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我选第二个。”
丁赵祎似乎对这个答案毫不意外。他首起身,笼罩在丁寒涵身上的强大压迫感稍稍退去,但那份掌控一切的冰冷并未消散。他不再看她,仿佛刚才那场决定她命运的对话只是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陈叔。”他对着空旷的客厅唤了一声。
一个穿着熨帖灰色中山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面容严肃却眼神温和的老人,如同影子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旋转楼梯下方。他微微躬身,姿态恭敬却并不卑微。“先生。”
“带丁小姐去她的房间。”丁赵祎的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平淡,视线落在巨大的落地窗外沉沉的夜色上,只留给丁寒涵一个冷漠疏离的侧影。“以后她的日常起居,由你安排。”
“是,先生。”陈叔应道,然后转向丁寒涵,脸上带着一种程式化的、疏离的客气:“丁小姐,请跟我来。”
丁寒涵僵硬地站起身,双腿还有些发软。她不敢再看窗边那个掌控着她命运的男人,低着头,像个提线木偶般跟着陈叔走向通往二楼的旋转楼梯。冰凉的金属扶手触手生寒,光可鉴人的深色大理石台阶映出她苍白、狼狈的身影。每一步都踏在虚空里,踩不到实处。这栋奢华冰冷的别墅,此刻在她眼中无异于一座巨大的、没有温度的监狱。
她的房间在二楼走廊的尽头。陈叔推开厚重的房门,里面是同样极简冷硬的黑白灰色调。空间很大,有独立的卫浴,一张宽大的床,一个巨大的衣帽间,还有一整面墙的落地窗,外面连接着一个狭窄的露台。家具精致昂贵,线条冷硬,缺乏任何柔软的装饰和暖色调的点缀。空气里弥漫着和客厅一样的清冷木质香,干净得没有一丝烟火气,也冷得没有一丝人气。
“这是您的房间,丁小姐。日常用品衣帽间里应该都有准备,如果缺少什么,可以告诉我。”陈叔的声音平淡无波,“用餐时间我会来通知您。先生不喜欢被打扰,没有召唤,请您尽量不要离开这一层,尤其是书房区域。”他顿了顿,补充道,“别墅有完善的安保系统,为了您的安全着想,请不要尝试离开别墅范围。”
“安全”两个字,像针一样刺在丁寒涵心上。是保护,更是警告。她沉默地点点头,喉咙发紧,说不出一个字。
陈叔似乎并不在意她的回应,微微颔首:“您先休息。”说完,便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房门。
“咔哒”一声轻响,如同落锁的声音。
丁寒涵站在房间中央,环顾着这个冰冷、奢华、空荡的“牢笼”。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浓重的夜色,远处城市的灯火璀璨,却与她隔着无法逾越的距离。一股巨大的无助和绝望瞬间攫住了她。她慢慢滑坐在地板上,冰凉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她把脸深深埋进膝盖,身体无法抑制地微微颤抖起来。泪水终于无声地汹涌而出,浸湿了粗糙的裤料。为未知的恐惧,为被剥夺的自由,为躺在疗养院里毫不知情、还需要她筹钱的养母……她像被遗弃在孤岛,西周是深不见底、冰冷刺骨的海水。
不知过了多久,眼泪流干了,只剩下麻木的冰冷。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到窗边,手指触碰到冰冷的玻璃。露台的栏杆也是冰冷的金属。她试着推了推通往露台的玻璃门,纹丝不动。果然,锁着。
她像幽灵一样在房间里游荡。衣帽间里挂满了崭新的、风格各异的女装,从日常到礼服,尺码齐全,吊牌都没拆。标签上的价格让她心惊肉跳,足以支付养母好几个月的费用。梳妆台上摆满了顶级的护肤品和化妆品。一切都是最好的,却都带着“丁赵祎”的标签,冰冷、生硬,像施舍给宠物的精致项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