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透雕花窗棂,在镶金的礼仪书上洒下细碎光斑。邻国王妃跪坐在波斯地毯上,雪白的丝绸裙摆铺展如莲,手中的孔雀羽毛折扇轻点着我的腕骨:"记住,执扇不是握剑,要像捧着春日里最娇嫩的花瓣。"
我屏住呼吸,学着她的样子将折扇旋开。前日还总让我手忙脚乱的银器摆放、屈膝礼角度,在她温声细语的拆解下,竟如同拆解毛线团般变得清晰起来。当她握住我的手,带着我在镜前练习宫廷舞步时,玫瑰香水的气息萦绕身侧,恍惚间竟让我想起儿时母亲教我走路的光景。
"殿下,该用午膳了。"侍女的通报声打断思绪。王妃抬手示意稍等,指尖轻轻抚平我发间歪斜的珍珠簪:"学得这般快,倒让我这老师生出危机感了。"她眼角的笑意温柔如春水,却在瞥见窗外闪过的身影时,眸色微不可察地暗了暗。
午后的阳光斜斜照进镜厅,我对着三丈高的银镜反复练习颔首礼。余光里,王妃倚在软垫上翻看诗集,金丝眼镜滑到鼻尖也未察觉。首到庭院传来脚步声,她才慢条斯理地坐首身子,声音里带着三分慵懒:"王兄今日怎么有空来这僻静角落?"
邻国王子的身影出现在拱门处,玄色锦袍上的暗纹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他的目光掠过我被汗水浸湿的后颈,喉结不自觉地滚动:"听闻弟妹在教导礼仪,我来瞧瞧......"话音未落,王妃己起身将一杯凉茶塞进他手中:"正巧,您来评评辛德瑞拉的转体姿势。"
我强压下心头慌乱,按照方才所学旋身。绸缎裙摆扬起的瞬间,余光看见王子攥着茶盏的指节发白,而王妃正用折扇轻点下颌,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待我行礼完毕,她上前半步挡住王子的视线,指尖划过我发烫的耳尖:"学得极好,明日教你更有趣的晚宴礼仪。"
夜幕降临时,我对着铜镜练习微笑。镜中人褪去了初入宫时的局促,眉眼间多了几分从容。身后传来推门声,王妃抱着檀木匣子走进来,发间只松松挽着支白玉簪:"试试这个。"她取出瓶身雕刻着藤蔓花纹的琉璃罐,"玫瑰精油混着蜂蜜调制的润肤膏,睡前涂在纹路处。"
我低头望着她递来的药膏,喉咙发紧:"今日谢谢您......"
"谢什么?"她忽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拂过耳畔,"你该谢自己眼中重新亮起的光。"她的指尖点在我心口,声音压得极低,"方才某人偷看时,连玉佩掉在青石板上都没察觉。"见我瞪大双眼,她笑得前仰后合,"放心,在这宫里,还没人敢动我的人。"
窗外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她将毯子轻轻披在我肩头:"睡吧。明天起,我们要让某些人知道,被碾碎的星辰,重新发光时会有多耀眼。"
月光爬上她转身离去的背影,我着琉璃罐上细腻的纹路。原来真正的优雅从不是禁锢人的枷锁,而是能让人在荆棘丛中,依然从容绽放的底气。而这份温暖的守护,或许就是我打破牢笼的第一把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