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育儿室的烛火将辛德瑞拉的影子投在墙上，忽明忽暗。她正将最后一件小衬衫叠进木箱，阿尔文和艾琳的旧衣物堆在脚边，散发着淡淡的薰衣草香——那是她特意换的熏香，想盖住城堡里无处不在的、属于那个亚麻色头发女人的气息。
门被推开时，她甚至没有抬头。王子的脚步声带着酒气，在地毯上拖出沉重的轨迹，铜靴跟敲击地面的声响像锤子般砸在她心上。“你在做什么？”他的声音沙哑，带着宿醉后的疲惫。
辛德瑞拉将木箱合上，黄铜锁扣发出“咔嗒”一声轻响：“收拾孩子们的旧衣服，送去孤儿院。”她站起身，目光平静地掠过他颈间——那里有一道新鲜的抓痕，不是伊莎贝拉的指甲形状，更不是她的。
王子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下意识地拉高衣领：“别闹了。”他试图去碰她的肩膀，却被她侧身避开。“那个女人……只是意外。”他的声音带着心虚的讨好，“我心里最重要的还是你和孩子。”
“意外？”辛德瑞拉笑了，笑声里淬着冰，“殿下的意外可真多。先是伊莎贝拉的‘身孕’，再是南方山谷的‘特产’，现在又来个‘意外’的美人。下次是不是该轮到邻国公主了？”
她的话像针一样扎进王子心里。他攥紧拳头，酒意瞬间醒了大半：“你非要这样说话？”他的声音陡然拔高，“我己经解释过了，是她主动勾引我！我不过是一时糊涂！”
“一时糊涂？”辛德瑞拉逼近一步，眼底的红血丝像蛛网般蔓延，“那你对她说的那些情话，也是一时糊涂？你送她的红宝石戒指，也是一时糊涂？”她从袖中甩出一枚戒指——那是今早老鼠们从马厩角落拖来的，鸽血红宝石和伊莎贝拉那串项链如出一辙，“还是说，在你心里，我们这些女人，都只是你‘一时糊涂’的消遣？”
王子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看着那枚戒指，想起薰衣草田边那个亚麻色头发的姑娘笑靥如花的模样，想起自己说过“你是我见过最美的风景”，那些被酒精和欲望模糊的片段突然清晰，像耳光一样狠狠扇在他脸上。
“我……”他张了张嘴，却找不出一句像样的辩解。那些试图用“一时糊涂”掩盖的背叛，在这枚戒指面前显得如此可笑。
“你什么都不必说了。”辛德瑞拉转身将戒指扔进壁炉，火苗舔舐着宝石，发出细微的爆裂声，“我以前总以为，你对我至少有几分真心，现在看来，全是自欺欺人。”她想起他说“最爱的人是你”时的认真，想起他在马厩里红着眼眶的恳求，那些画面此刻都变成了尖锐的碎片，扎得她心口生疼。
“辛德瑞拉！”王子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他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我马上把那个女人送走，我再也不见她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机会？”辛德瑞拉甩开他的手，后退半步，眼神里的失望像潮水般将他淹没，“你给过我机会吗？在你转身去伊莎贝拉房里的时候，在你带着那个女人去薰衣草田的时候，你想过给我机会吗？”她指着门口，声音陡然拔高，“你走！我不想再看见你！”
王子被她眼底的决绝吓住了。他看着她紧咬的下唇，看着她颤抖的肩膀，那些被他忽略的愧疚突然翻涌上来，几乎要将他淹没。“我不走！”他固执地站在原地，像个做错事却不肯承认的孩子，“除非你原谅我！”
“原谅？”辛德瑞拉笑出了眼泪，“我原谅你一次，你就会有下一次，对不对？就像你对伊莎贝拉，对那个亚麻色头发的女人一样，用‘真心’当诱饵，把我们都困在这镀金牢笼里，好让你随时消遣。”她指着门，一字一句道，“滚出去。”
最后三个字像冰锥般刺穿了王子的骄傲。他看着她眼底的冰冷，看着她毫不留恋的眼神，一股被拒绝的恼怒突然压倒了愧疚。“好！好得很！”他冷笑一声，语气里带着破罐破摔的刻薄，“你以为离了你我就活不了？伊莎贝拉比你温顺，那个女人比你有趣，你以为你有多重要？”
他转身就走，披风扫过门框发出刺耳的声响。走到门口时，他又猛地回头，目光像淬了毒的箭：“你会后悔的！”
辛德瑞拉没有回应，只是背对着他，挺首了脊背。壁炉里的戒指己经化成了一滩暗红的熔渣，像凝固的血。门被重重摔上的瞬间，她终于支撑不住，沿着墙壁滑坐在地。
走廊里传来王子远去的脚步声，越来越响，最后停在了侧妃寝殿的方向。紧接着，隐约传来伊莎贝拉娇柔的笑声，像细小的针，扎进她早己千疮百孔的心口。
育儿室里静得可怕，只有壁炉里的火苗偶尔发出噼啪声。辛德瑞拉抱着膝盖，将脸深深埋进臂弯。眼泪无声地滑落，浸湿了裙摆上的铜铃，却再也摇不出从前的清脆声响。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会后悔，但此刻，看着空荡荡的门口，感受着心底那片蔓延开来的冰冷，她只觉得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或许从一开始，她就不该对王室的爱情抱有期待，不该相信那些镜花水月般的“真心”。
侧妃寝殿的方向还亮着灯，暖黄的光晕透过窗棂，在庭院里投下模糊的影子。辛德瑞拉望着那片光亮，缓缓闭上了眼睛。这场名为“爱情”的拉锯战，她好像……再也撑不下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