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晨雾像薄纱般笼罩着温莎城堡,辛德瑞拉握着那叠提前收到的信笺,指尖反复着烫金的玫瑰纹章。信纸上墨迹未干的字迹还带着温度,可当她在马厩看到伊莎贝拉裹着貂皮斗篷登上马车时,胸口突然泛起一阵酸涩——王子所谓的"远行公干",马车里分明还坐着那位侧妃。
"母亲,父亲的马车为什么朝着玫瑰山谷的方向?"阿尔文趴在育儿室的窗台上,小脸紧贴着冰凉的玻璃。辛德瑞拉强撑着笑容将儿子抱起,却在转身时瞥见三只老鼠正蹲在墙角,最机灵的那只焦急地挥舞着尾巴,可她再也听不见它们吱吱的话语。
信鸽如期而至的第十日,羊皮纸上的字迹比往日潦草:"事务繁杂,归期未定。"辛德瑞拉将信纸贴在胸口,忽然注意到信角晕开的淡香水痕迹——那是伊莎贝拉最爱的鸢尾花香。窗外寒风呼啸,银铃在风中发出微弱的呜咽,她望着远处山峦起伏的轮廓,想起王子临行前欲言又止的眼神。
荒原深处,篝火映红了伊莎贝拉的笑靥。她倚在王子怀中,指尖缠绕着他垂落的发丝:"殿下可知,这山谷的夜比城堡温柔多了?"她故意将温热的脸颊贴在他颈侧,耳坠上的蓝宝石随着动作轻晃,"不像某些人,总爱摆出一副清高模样。"
王子望着跳动的火焰,没有接话。他的披风下藏着未写完的信稿,原本要倾诉的思念,此刻却化作喉头难以吞咽的苦涩。当伊莎贝拉的唇印落在他锁骨时,他恍惚看见辛德瑞拉在育儿室教孩子识字的模样,龙凤胎的笑声仿佛穿透了荒原的寂静。
"明日我们去采野玫瑰可好?"伊莎贝拉突然起身,裙摆扫过满地枯叶。她弯腰摘下一朵干枯的野蔷薇,别在发间:"听说用露水浸泡的玫瑰花瓣,能让肌肤比绸缎还细腻。"她转身时,故意让披风滑落肩头,露出精致的锁骨,"殿下要不要试试?"
王子的喉结动了动,最终只是将披风重新为她披上:"夜里凉。"他的目光越过伊莎贝拉的肩头,落在远处若隐若现的城堡塔尖。月光下,某个窗户透出微弱的光,恍惚间竟与辛德瑞拉窗前的烛火重叠。
而在城堡育儿室里,辛德瑞拉正给艾琳系上毛线围巾。孩子突然指着窗外:"母亲快看!有好多萤火虫!"她顺着女儿的手指望去,却只看见漫天飞舞的雪花。阿尔文突然举着木剑冲过来:"等父亲回来,我要告诉他我学会骑马了!"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缓缓割着辛德瑞拉的心。她抱起两个孩子,轻声哼起儿时的歌谣。壁炉里的木柴突然爆出火星,惊飞了栖在窗棂的信鸽。她望着空荡荡的窗台,想起信中那句"归期未定",眼眶突然发烫。
荒原的第七日,伊莎贝拉精心准备了野餐。水晶杯里的葡萄酒映着她绯红的脸颊,她故意将裙摆铺在草地上,摆出最优雅的姿势:"殿下,尝尝我亲手烤的苹果派?"她舀起一勺裹着糖霜的馅料,递到王子唇边,"可比城堡里那些老厨娘做的..."
"辛德瑞拉也会做。"王子突然开口。这句话让空气瞬间凝固,伊莎贝拉的手悬在半空,笑容渐渐僵硬。王子望着远处连绵的雪山,记忆不受控制地涌来——辛德瑞拉在育儿室教孩子做点心时,面粉沾在鼻尖的模样;她抱着龙凤胎在花园奔跑,裙摆带起铜铃的清脆声响。
"您说什么?"伊莎贝拉的声音带着颤音。
王子接过她手中的银匙,却没有品尝:"没什么。"他起身望向城堡的方向,披风在寒风中猎猎作响。伊莎贝拉望着他的背影,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突然想起出发前,在王子书房看到的未寄信件,落款处潦草的字迹写着:"见字如晤..."
深夜的荒原,篝火渐熄。伊莎贝拉蜷缩在毛毯里假寐,却听见帐篷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她眯起眼睛,看见王子裹着披风走到山坡上,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从怀中掏出什么贴在胸口,那东西在月光下泛着银光——正是送给辛德瑞拉的银铃。
伊莎贝拉咬住下唇,妒火在胸腔里翻涌。而此刻的城堡育儿室,辛德瑞拉将最后一封信塞进妆奁。窗外的雪越下越大,她轻轻摇响银铃,在清脆的声响中仿佛听见王子的声音:"等我回来。"她望着熟睡的孩子,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他一定有苦衷。
荒原与城堡相隔百里,两处灯火在寒夜中明明灭灭。伊莎贝拉望着王子落寞的背影,第一次意识到这场博弈中,自己或许从一开始就输了;而辛德瑞拉握紧银铃,任凭泪水滴落在信纸上,却依然固执地相信,那些未说出口的话语,终会穿过风雪,抵达彼此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