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的硝烟尚未散尽,恐惧和愤怒的余波仍在空气中激荡。
巴特尔巨大的铁包金身躯如同一道撕裂空间的暗金雷霆,无声却又迅疾得超越了所有人的反应,瞬间便冲上了那片染血的山岗,紧贴在外公马侧!
外公巴特尔的身影正竭力控着受惊的坐骑,古铜色的脸上是压抑到极致、化作浑浊岩浆的愤怒。
他须发皆张,对着那辆沾满泥浆、后轮仍在空转的敞篷越野车嘶吼:“畜生!你们这些强盗!为什么开枪!?”
他认出那不是官方部队的车,更像是改装过的、专为穿越荒原设计的私人车辆。
巴特尔幽绿的眼瞳如同最冰冷的扫描仪,瞬间扫过现场——车上是三个人!
都穿着混杂着猎装和军绿迷彩的杂乱衣物,脸上带着一种被猎物鲜血和暴利刺激出的、混合着亢奋与残忍的油光!
开枪的那个是个壮硕汉子,脸上有道疤,正骂骂咧咧地从趴着的隐蔽土包后爬起,脸上因准头被老头的嘶吼干扰而错失更多“大货”而懊恼。
另外两个在车上,一个握着方向盘,神情紧张,另一个正手忙脚乱地想从那壮汉丢在车里的背包掏子弹!
他们的眼神里只有贪婪和原始的暴力欲望,绝无体制内人员的纪律或权威感!
这是一群追逐狼皮悬赏、毫无底线的……亡命猎手!
确认!
巴特尔幽绿的眼瞳深处,那抹被巨大丧子之痛点燃的复仇烈焰,瞬间扭曲成一种冰寒刺骨、凝聚到极致的杀伐!
不是毁灭!是判决!
“滚下来!把枪丢开!滚!”
外公的声音如同铁石摩擦,带着一种像老兵油子的狠厉气势,拍马又逼近几步,干瘦的手臂青筋毕露!
“妈的!土蛋子找死!”那持枪的刀疤脸眼中凶光毕露,竟真抬起了枪口对准马上的外公!另一个车上的同伙也抽出了腰间的长柄砍刀,怪叫着跳下车!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吼——————!!!!!”
一声凝聚了万钧悲怒、足以震碎灵魂的咆哮自巴特尔喉咙中炸响!
他巨大的身躯如同离膛的重炮,并非扑向持枪者,而是以超越猛兽的速度和精准,首扑那辆敞篷越野车的右侧后轮!
巨大的铁包金色狼吻张开,堪比精钢的利齿在阳光下闪烁着死亡的寒芒!
猛地一口啃噬在那厚实的橡胶胎壁上!“噗——嗤——!噌嚓!!”坚硬的橡胶和钢丝帘布在可怖的咬合力下如同朽木般碎裂!
巴特尔头颅猛甩!一大块轮胎连同钢圈边缘的泥块被硬生生撕扯下来!几乎同时,巨大的爪子如同攻城锤,猛蹬在车底盘!
“砰!哗啦——!!”右后轮瞬间憋了下去!整个车身猛地向右侧剧烈倾斜!
车上方向盘后的猎手吓得尖叫!
巴特尔毫不停留!巨影闪动!
“嗤——!嚓!”
“嗤——!嚓!”
“嗤——!嚓!”
三声令人牙酸的撕裂爆响!如同最精准的外科手术!另外三个轮胎在它疯狂的撕咬蹬踏下,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般瞬间干瘪破碎!
巨大的越野车彻底失去了支撑,如同被砍断腿的巨兽,沉重地歪倒在斜坡上!引擎盖下冒出几缕青烟!
这突然的变故让三个亡命徒彻底懵了!
而就在这时!马上那看似不再年轻的外公,在巴特尔发动攻击吸引全部注意力的瞬间,猛地一夹马腹!
老马黑云爆发出最后的忠诚与力量,如同一道黑色闪电掠到那刀疤脸面前!
刀疤脸刚从地上枪弹横飞的场景和巨大“恶犬”的恐怖攻击中回神,枪口下意识又想抬起对准冲来的马头!
“下来!”外公一声怒雷似的爆喝!
枯瘦的手臂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敏捷和力量闪电般探出!布满老茧、如同鹰爪般的手指精准无比地叼住了对方握枪的右手腕!
“咔嚓!”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骨裂脆响和刀疤脸撕心裂肺的惨嚎!
外公五指用力!如同铁钳绞碎了腕骨!那只长步枪应声落地!
另一只手的马鞭如同毒蛇出洞,
“啪!”地一声狠狠抽在那持砍刀刚跳下车的同伙脸上!
顿时出现几道指痕,惨叫着捂脸倒地!
那个掏子弹的此刻刚从车里爬出,看到这如同魔神附体的老牧民和他脚下凶焰滔天的巨大铁包金恶犬,以及两个哀嚎翻滚的同伙,吓得魂飞魄散!怪叫一声,不管不顾地扭头就朝荒野深处疯跑!
“滚!都给我滚!”外公勒住受惊立起的马匹,指着瘫倒在地和狼狈奔逃的三人,声音如寒冬霜刃,
“带着你们的命滚!下次再让我在草原上看到你们……”他没有说下去,但那眼神比北极的风更冷。
三个亡命徒哪还有半分凶气?
刀疤脸捂着碎裂的手腕涕泪横流,被抽烂脸的互相搀扶着,看了一眼那歪倒的、彻底报废的“座驾”,再看一眼那虎视眈眈、巨大獠牙上还沾着轮胎碎片的铁包金巨兽和老牧民冰冷的眼……最后一点勇气也烟消云散!
三个人如同丧家之犬,连滚带爬、头也不敢回地相互搀扶着,跌跌撞撞地朝着那个奔逃同伙的方向消失在起伏的草丘后。
巴特尔巨大的身躯微微颤抖着,幽绿的眼瞳死死盯着敌人消失的方向,喉咙深处压抑着如同闷雷般的咕噜。
他盯上了亲手杀了他儿子的刀疤脸,以人类难以想象的速度冲出,按住他。
血盆大口朝着那张丑陋的脸颊张开……
鲜血飞溅,巴特尔感觉眼睛覆着一层红膜。
舌头舔动几下,人类的血,有些咸……
最后一丝人性让他止住嗜血的欲望,他不再追逐剩下的二人,也不再对刀疤脸的尸体做什么……
但他知道,在这广袤无垠、即将被官方“灭狼风暴”席卷的偏僻角落,失去载具和枪械的两个人,其下场几乎注定——要么死于严寒饥渴,要么被那些同样在逃亡路上、己经被同类鲜血逼疯的“恶狼”撕成碎片!
这就是血债血偿!
它不再看逃敌,巨大的头颅转向那倒在血泊中、身体己渐渐冰冷的霜。
外公也踉跄下马,佝偻着身子走到那银灰色的年轻狼尸旁。
浑浊的泪水无声滑落,布满裂口的大手颤抖着,小心地拂去落在狼脸上的尘土。
“孩子啊……”
他喉咙里滚出破碎的低语,俯下身,用尽全身力气,将霜那尚未完全僵硬的巨大身躯抱上马背。
黑云似乎承受不住重量,悲鸣着屈下了前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