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亭的铜灯在夜色里晕出暖黄光晕,宋玉清蹲在灶台前,指尖捏着一小撮帕蒂沙兰碎。
木勺搅着石锅里的奶茶,奶白的汤面浮起细碎的金斑,像把须弥的月光熬化了融进去。
托马撞门时的风声还在他耳边嗡嗡作响。"被盯上了"那五个字像根细针,扎在他后颈——系统面板上"次元薄纱异常"的提示己经闪烁三天了,今天终于和托马的话对上了榫头。
他低头搅了搅奶茶,蒸汽模糊了眼镜片,却模糊不了脑海里纳西妲说"智慧是一起面对困难的人"时,发顶那撮来的呆毛。
"叮铃——"
门帘被夜风吹得轻晃,带着股清甜的花香。
宋玉清抬头,正撞进一双浅绿的眼睛里。
纳西妲抱着本厚书站在门口,发间的帕蒂沙兰在月光下泛着暖红,像颗没被吹灭的星子。
"宋老板!"她小跑着过来,发尾的小辫一翘一翘,"我把《种子的愿望》续集看完了,里面说..."
"先尝尝这个。"宋玉清笑着舀起一勺奶茶,吹了吹递过去。
纳西妲的睫毛颤了颤,凑过去轻轻抿了一口。
她的眼睛突然亮起来,像被点燃的琉璃百合——先是眼尾微微弯起,接着唇角慢慢翘成小括号,最后整个人都跟着晃了晃,连手里的书都差点掉在地上:"是...是晨露落在花瓣上的味道!"她又喝了一大口,喉结动了动,"还有...还有种子顶开石头时,土壤里那种痒痒的、暖融融的感觉!"
宋玉清的心脏跟着她的话轻轻跳。
系统光屏突然在眼前炸开金光,"童话奶茶·专属菜单解锁"的提示浮出来,还附带了一行小字:"因顾客情感共鸣度100%,额外激活'故事投影'功能"。
他摸出玻璃杯,将奶茶倒进去,杯壁上立刻浮现出动态画面——嫩绿色的芽尖正顶开褐色的碎石,晨露顺着叶片滚进泥土里,溅起细小的彩虹。
"明天就卖这个。"宋玉清用帕子擦了擦杯沿,"第一杯留给你。"
纳西妲的手指轻轻抚过杯壁上的芽尖,忽然握住他的手腕。
她的手很小,温度却烫得惊人:"宋老板,你知道吗?"她仰起脸,眼瞳里映着跳动的灯焰,"以前我总觉得智慧是图书馆里的灰尘,是虚空里的数据流...可现在啊——"她晃了晃手里的童话书,又指了指奶茶杯,"是你熬奶茶时哼的跑调曲子,是卡维先生画建筑图时蹭在脸上的炭灰,是提纳里巡林回来沾在靴子上的草屑。"
第二天天刚亮,琉璃亭的木门就被敲得咚咚响。
"老板!听说新出了能看故事的奶茶?"
"给我来三杯!我要带回去给教令院的老学究们开开眼!"
宋玉清系着蓝星的青花瓷围裙,抬头就看见门外排起了长队。
赛诺抱着审判官文书站在最前头,发尾的雷纹在晨光里泛着冷光;提纳里的兽耳从人缝里支棱起来,正嗅着空气里的帕蒂沙兰香;连平时总说"建筑才是生命"的卡维都挤在中间,发梢翘得比平时还高。
"叮——"
系统提示音比人声更响。
宋玉清眼前浮现出"智慧之书自动生成器·解锁"的光屏,说明里写着:"提取顾客思维片段,生成定制化书籍,完成度取决于情感浓度"。
他指尖按在柜台上的菱形水晶上,水晶立刻射出淡绿的光,在半空凝成一本书的轮廓。
"卡维先生。"宋玉清招了招手,"试试这个?"
卡维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
他挤到柜台前,把怀里皱巴巴的建筑图往桌上一摊:"我正愁怎么把这些零散的想法写成书呢!
上次给教令院交报告,阿尔汉先生说我的思路像被风刮散的纸团!"他深吸一口气,把手按在水晶上。
淡绿的光裹住他的手,空中的书突然"哗啦"翻页。
第一页是卡维蹲在工地里,用树枝在沙地上画圆顶;第二页是他踮脚去够最高处的雕刻花纹,衣摆沾了满是石灰;第三页是他抱着模型冲进教令院,发梢还滴着没擦干的颜料——最后一页的标题闪着金光:《论动态平衡在穹顶建筑中的应用:从风花节舞台到阿如村晾台》。
"这...这是我吗?"卡维的声音在发颤。
他翻书的动作轻得像在碰蝴蝶翅膀,翻到最后一页时突然仰头大笑,震得房梁上的灰都簌簌往下掉:"宋老板!
我要把这本书送给阿尔汉那老顽固!
让他看看被风刮散的纸团,也能拼成会飞的鸟!"
午后的阳光斜斜照进来,在书斋角落投下一片暖区。
纳西妲搬了把藤编小椅放在那里,椅背上搭着她常披的浅绿纱巾,旁边堆着一摞新写的童话书——《巡林员与迷路的小蕈兽》《审判官的蒲公英信》《建筑师的星星穹顶》。
她正趴在小桌上写新故事,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发顶的呆毛随着动作一翘一翘。
"宋老板,过来看看!"她突然扭头,手里的笔差点戳到自己鼻尖,"我写了《种子的愿望》第二部,这次种子开出了花,花瓣上还刻着...刻着我们所有人的名字!"她拉住他的手腕往小椅上拽,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来,"你说好不好?
知识不应该被锁在书里,要像花种子一样,落在每个人的心里,然后...然后开出好多好多花!"
宋玉清低头看她笔下的字。
墨迹还没干,在纸上晕出小小的圆,像落在心尖上的雨。
他忽然想起托马逃走时撞翻的木椅,想起系统里闪烁的"次元薄纱异常",可此刻纳西妲的手暖得像团火,把那些阴沉沉的念头都烤化了。
"当然好。"他笑着应,"等你写完,我让人把这些故事刻在琉璃亭的柱子上。
以后不管谁来,一抬头就能看见...我们的花。"
夜色再次漫进琉璃亭时,宋玉清擦着柜台,指尖碰到个冰凉的东西。
他低头一看,是颗灰扑扑的愿力结晶——不知何时掉在柜台缝里的。
结晶表面浮着几缕黑雾,像被揉皱的灰绸子。
他捏起结晶,放在眼前细看,黑雾突然动了动,隐约透出托马灰袍的纹路。
系统提示音突然响起,这次的字比以往更红:"检测到异常能量残留,建议立即分析..."
宋玉清的手指微微收紧。
他望着窗外的星空,须弥的风卷着帕蒂沙兰香吹进来,把结晶上的黑雾吹得散了又聚。
明天...该查查这东西了。
宋玉清捏着那颗灰雾缭绕的愿力结晶,指腹能感受到结晶内部传来的刺痒,像是有活物在啃噬他的皮肤。
系统光屏在他眼前展开,淡蓝色的数据流正疯狂翻涌,解析进度条从5%跳到90%时突然卡顿,光屏边缘迸出细碎的电火花。
“检测到未知能量源……匹配中……”机械音突然拔高,“匹配成功!与须弥虚空终端残留碎片能量相似度97.3%!”
玻璃杯在柜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宋玉清的手在抖。
他想起几个月前拆解教令院废弃虚空终端时,那些碎片里同样缠绕着这种阴冷的、带着腐蚀感的能量。
当时纳西妲说过,那是“被篡改过的世界树力量”,是某种超越提瓦特规则的“外来干涉”。
而现在,这种能量正从托马留下的愿力结晶里渗出,在空气中凝结成细小的黑色蛇形纹路,沿着柜台木缝蜿蜒,像在寻找什么活物啃噬。
“宋老板?”
门帘被风掀起的瞬间,雷元素特有的噼啪声先窜了进来。
赛诺裹着藏青披风跨进门,发尾的雷纹在夜色里泛着冷光,腰间的审判之杖轻轻撞在门框上,“我闻到了异常元素的味道。”他的目光精准落在宋玉清掌心的结晶上,瞳孔微微收缩,“这东西……和教令院那些被封禁的虚空残片很像。”
宋玉清深吸一口气,把结晶放在柜台中央。
灰雾突然剧烈翻涌,在两人之间凝成半透明的影子——是托马的脸,却比记忆中更苍白,眼尾爬着蛛网状的黑纹,嘴唇开合时发出扭曲的电子音:“……回收失败……目标己觉醒……”
“砰!”
赛诺的审判之杖重重砸在地上,雷元素如银蛇窜出,瞬间撕碎了虚影。
他单膝跪地,指尖按在地面残留的黑纹上,雷元素顺着纹路蔓延,像根锋利的探针:“他往阿如村方向去了。”他抬头时,眼底跳动着审判官特有的冷光,“我需要你的愿力结晶,还有……”他的目光扫过宋玉清身后书架上的《提瓦特异闻录》,“你知道的所有线索。”
凌晨三点的阿如村笼罩在薄雾里,赛诺的雷元素在前方劈开一条路,黑纹在地面时隐时现,像托马留下的血书。
两人穿过村后那片常被巡林员标记为“危险区域”的枯树林,脚下的碎石突然发出空洞的回响——赛诺的靴子碾过一块凸起的岩石,整面山壁突然裂开,露出向下延伸的石阶。
“小心。”宋玉清按住赛诺的肩膀,从怀里摸出琉璃亭特制的应急灯。
暖黄的光扫过石阶,两侧的岩壁上刻满扭曲的符文,有些像须弥的古文字,更多的是他从未见过的符号,“这些符号……”他想起系统解析过的天理文书残页,“和天空岛的禁文很像。”
石阶尽头是间密室,霉味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
靠墙的木桌上堆着一摞日志,封皮上的烫金字母在灯光下泛着冷光:“T.07 - 回声计划”。
赛诺戴上手套翻开第一本,纸页发出脆响:“实验体7号,记忆覆盖完成。目标:渗透七国,收集‘外来者’信息……”他的声音突然顿住,翻到中间某页时,指节捏得发白,“‘宿主意识抵抗强烈,需加大虚空能量注入量。建议参考坎瑞亚实验体处理方式——’”
宋玉清凑过去,看见日志末尾的签名栏,潦草的字迹还带着血污:“托马·K”。
而在最后一页,贴着张泛黄的照片:年轻的托马穿着稻妻的家纹和服,怀里抱着个穿蓝星校服的男孩——那是宋玉清穿越前的模样。
“这不可能……”他的喉咙发紧,指尖几乎要戳穿纸页,“他……他认识我?”
“更准确地说,”赛诺合上日志,声音像冰锥刺进空气,“他被设定为认识你。天理的实验体需要足够真实的记忆来渗透目标,而你的存在……”他看向宋玉清,“是他们计划的关键。”
密室突然响起刺耳的嗡鸣,岩壁上的符文开始燃烧,黑红色的火焰顺着石缝窜上来。
赛诺拽着宋玉清往石阶跑,转身时瞥见墙角的实验舱,玻璃上凝结的雾气里,隐约能看见另一张与托马相似的脸——“还有更多实验体。”他咬着牙低吼,“必须把这些日志带回教令院!”
当两人跌出密室时,晨雾己经散了。
阿如村的孩子们举着蒲公英跑过,完全没注意到山壁上刚刚闭合的裂缝。
宋玉清怀里的日志还带着密室的潮气,他低头时,一张纸条从日志里滑落,上面是托马的字迹,墨迹未干:“对不起,我撑不住了……他们在找你的‘万愿屋’,还有……”
“宋老板!”
熟悉的清甜嗓音从村口传来。
纳西妲抱着新写的童话书跑过来,发间的帕蒂沙兰被晨露打湿,发顶的呆毛却依然翘得精神。
她跑到近前,突然顿住脚步,目光落在宋玉清怀里的日志上,又抬头看他发白的脸色,“发生什么了?”
宋玉清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看着纳西妲手里的童话书,封面上画着颗刚发芽的种子,而她指尖的墨迹还没干,最后一页写着:“种子终于长出了芽,但它也引来了一场风暴。”
“接下来,我们要面对的是谁?”纳西妲轻声问,眼瞳里映着他的倒影,没有恐惧,只有清透的坚定。
宋玉清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梢,指腹触到她耳尖的温度。
他想起密室里那些燃烧的符文,想起托马照片里自己的脸,想起系统面板上“次元薄纱”的提示己经红得滴血。
最终,他握紧了怀里的日志,声音轻却有力:“我想……是时候去见见那位高高在上的‘天理’了。”
晨风吹过阿如村的椰林,将童话书的纸页翻得哗啦作响。
远处教令院的穹顶在晨光里泛着金芒,某个被封锁的地下密室中,一台布满符文的仪器突然亮起红光,机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目标觉醒,启动‘回声’终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