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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翠花也跟着跪下，磕头如捣蒜：“玉兰，只要你肯救宝根，
我给你当牛做马都行！以前是我们不对，我们不是人，
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你，求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啊！”
这场景，让院子里的王家众人都有些发怔。
孙秀娥皱了皱眉，她虽然也讨厌这大伯一家，但看他们这副模样，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赵小玲躲在屋檐下，偷偷看着，心里暗道：活该！让你们以前那么嚣张！
王建国从屋里出来，看着跪在地上的大伯大伯母，脸上神色复杂，终究是没开口。他知道母亲心里有数。
刘玉兰看着他们，没立刻说话。
她想起前世，这两人是如何的尖酸刻薄，如何的落井下石。想起他们霸占了老宅，还把自己赶出家门。
若是以往，她或许会冷笑一声，让他们滚。
但现在……
她看着王来福那张沟壑纵横、充满绝望的脸，看着李翠花哭得几乎要断气的样子，
心中的那点怨气，不知不觉淡了许多。
跟这些将死之人计较，又有什么意思？
“三百块，不是小数目。”刘玉兰终于开口，声音依旧没什么波澜。
王来福和李翠花眼中闪过一丝希冀。
“玉兰，我知道这钱多，可……可宝根是王家唯一的根苗啊！
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我怎么去见你大哥啊！”王来福哭嚎着，试图打亲情牌。
“大哥的根苗，不止他一个。”刘玉兰淡淡纠正，“建国他们，都是王家的根。”
王来福噎了一下，脸涨得通红。
“妈，他们……”王建民从屋里出来，想说什么，被刘玉兰一个眼神制止了。
刘玉兰看着王来福：“钱，我这里没有三百块给你们。”
王来福和李翠花眼里的光，瞬间黯了下去，如同死灰。
李翠花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没天理啊！见死不救啊！我的儿啊……”
“但是，”刘玉兰话锋一转，“我可以给你们指条路。”
王来福猛地抬头，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什么路？弟妹，
你说，只要能救宝根，上刀山下火海我们都去！”
“宝根打伤了人，赔钱是应该的，坐牢也是他咎由自取。”
刘玉兰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你们指望我拿出三百块替他还债，
让他继续在外面横行霸道，那是不可能的。”
“我这老婆子，手里是攒了几个辛苦钱，但那是我的养老钱，
也是给建国他们几个应急用的，不是给你们填无底洞的。”
这话，说得王来福和李翠花哑口无言。
周围看热闹的邻居也指指点点。
“刘玉兰说得在理，王宝根那小子，是该受点教训！”
“就是，惯子如杀子，王老赖两口子也有责任！”
刘玉兰没理会旁人的议论，继续道：“我可以借给你们二十块钱，
作为你们去镇上处理事情的路费和几天的嚼用。剩下的钱，你们自己想办法。”
“二十块？！”李翠花尖叫起来，“二十块能干什么？连人家医药费的零头都不够！”
“能干什么？”刘玉兰眼神陡然锐利起来，“能让你们去跟被打伤的人家好好道歉，
商量着能不能分期赔付，或者用劳动抵债！能让王宝根在里面好好反省几天，
知道天高地厚！也能让你们两个，真正像个当爹当妈的，为儿子的过错承担起责任来！”
“你们家不是还有几分薄田吗？不是还有几件像样的家具吗？实在不行，
把那几间破屋卖了，总能凑出一些。王宝根年轻力壮，等他出来，让他自己去下苦力挣钱还债！”
“大伯，你也是个男人，别总指望着别人。你儿子犯的错，你这个当爹的，难道不该想办法弥补？”
一番话，掷地有声，敲在王来福和李翠花心上，也敲在周围所有人的心上。
王来福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是啊，刘玉兰说得没错。
这些年，他们何曾真正管教过儿子？何曾真正为这个家负过责任？
“至于宝根，”刘玉兰声音缓和了些，“他毕竟是王家的子孙。如果他真心悔改，
肯踏踏实实做人，等他出来，我可以托人帮他找个下力气的活计，
让他自己挣饭吃。但如果他还是死性不改，那谁也救不了他。”
她从怀里摸出两张十块的票子，递到王来福面前：“这二十块，拿着。是借，将来手头宽裕了，要还的。”
王来福看着那两张票子，像是千斤重担。
他犹豫着，挣扎着。
李翠花还在哭哭啼啼，但声音小了许多。
“拿着吧。”孙秀娥在一旁开口了，语气平静，“妈说得对，宝根的路，
终究要他自己走。你们做父母的，能帮他一时，帮不了一世。”
王来福的手，颤抖着，接过了那二十块钱。
“谢谢……谢谢弟妹……”他声音沙哑，头垂得更低了。
李翠花也止住了哭，眼神复杂地看着刘玉兰。这个她一向看不起、甚至怨恨的弟媳，
今天却给她上了一堂最深刻的课。
王来福和李翠花最终拿着那二十块钱，失魂落魄地走了。
他们会不会听刘玉兰的话，刘玉兰不知道，也不想去深究。
她仁至义尽。
“妈，您就这么……便宜他们了？”王小琴有些不甘心地说。
刘玉兰看了她一眼：“小琴，得饶人处且饶人。他们己经遭了报应，
我们不必再落井下石。给他们一条活路，也是给我们自己积德。”
王建国默默点了点头，母亲的胸襟，他自愧不如。
赵小玲在廊下听得真切，心中对刘玉兰的敬畏又加深了一层。
这老太太，不仅手段厉害，这份气度和格局，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看来，以后在这个家里，自己还是夹着尾巴做人比较好。
经此一事，刘玉兰在王家，乃至在整个村子里的威望，更是无人能及。
人们谈论起她，不再仅仅说她会过日子，有远见，更多了一份对她为人处世的敬佩。
刘玉兰站在院中，看着渐渐西沉的太阳，心中一片平静。
怨恨，早己随风而逝。
这一世，她要的，是一个清静，一个圆满。
而真正的圆满，不仅仅是物质的丰足，更是内心的平和与超脱。
她知道，未来的路，依然会有风雨，但她有信心，从容应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