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长尽胆战心惊地带着她回了自己刚买的房子里。
他生气地质问谭千尺,势要逼她说出个原因。
她当初突如其来那一下,打得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谭千尺那时也被质问的生气了。
站起来大吼:“要不是我他们早死了!你也早死了!所有人都要死透了!”
吼完以后,她跌坐在沙发上,什么都不说了。
许长尽也愣住了。
那之后,他们又过了几天相安无事的日子,许长尽不问,她也就跟没事人一样从不提及。
他每天给她带饭,买东西回来。
她也乖乖待在家不出去。
有时候,他都想,要不就这样藏起她,藏一辈子,这世上只有他知道谭千尺的存在。
只有他能照顾好她。
可是今天遇到周溺和朝昇。
他终于隐隐意识到了什么。
这个世界像是一个巨大的命运符号。
没有人能躲得开。
周溺出国这七年,他从来没遇到过任何高中同学朋友。
她回国以后,命运的齿轮似乎悄然开始转动。
他开始频繁遇到自己以前的同学,以前的回忆和事情,甚至遇到周溺。
都躲到这么偏的地方了,依旧会撞见。
一切的重心,是周溺。
许长尽不确定自己的猜测是不是对的。
洗完澡后,走出去,发现自己带回来的盒饭似乎一口没动。
某个人缩在沙发上啃苹果。
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虐待了她。
许长尽默默收起盒饭,破天荒地点开外卖软件,把手机递给她:“想吃什么自己点。”
谭千尺抬头,圆溜溜的猫眼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片刻后,喜滋滋地拿过手机,开始挑选自己想吃的东西。
看着她为这点事情就高兴的样子,许长尽心头一软。
他在谭千尺对面的茶几上坐下来,静静的看着她。
“你现在的身体情况还好吗?心脏病还在?”
谭千尺一顿,“我现在是健康人,没有心脏病了。”
“奇迹。”许长尽淡淡道:“栽赃周溺就能治好心脏病,你说周溺知道了会不会气死?”
谭千尺笑了:“她啊?她可能会先打死我再气死自己。”
“谭千尺。”
“嗯?”
“你什么时候才愿意跟我说实话。”
许长尽的声音忽然变得很轻:“我知道,当年的事情不是你本愿。”
谭千尺沉默了一秒,忽然笑了:“什么本不本愿,那就是我自愿的。是我一手计划好的。”
“现在大家都生活的好好的,我就别出去碍眼了。”
“你会走吗?”许长尽问。
谭千尺目光平静:“人都会走的。”
“我是问你,会很快就走吗?”
谭千尺不说话了。
她忽然站起身,拉过许长尽的手,摁在自己胸口。
许长尽倏地瞪大了眼,羞耻的情绪刚要涌上来,却忽然意识到什么。
他微微用力往下摁,片刻后,他收回手,一脸震惊。
“你……心跳呢?”
谭千尺抬着脸看他:“我为什么没有变化?我为什么还是这么苍白。”
“许长尽。”
“我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人是鬼。”
她笑得比哭还难看:“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离开。”
她忽然撇下唇角,隐隐有落泪的趋势,却眼眶干涩,流不出一滴眼泪。
“我最怕你们一个个老去,而我的时间还停滞在原地。”
她确实不会生病了。
连死都不会。
周溺左眼顶着块纱布从急诊室出来。
她生无可恋,感觉自己像个独眼龙。
眼角的伤口及时止血了,缝了一针。
跟她想象的不太一样。
她看不到自己眼角,只以为伤口不深,居然还生生缝了一针!
还有额头,给她涂消肿药膏一点也不温柔,死命的摁压揉搓,钝痛至极。
她问医生能不能打麻药,医生嫌弃地看了她一眼:“一针打什么麻药,眼睛一闭就结束了。”
根本没他说的那么轻松!
疼死了!
但也不能怪他,眼睛附近打麻药也有风险。
朝昇坐在外面,拿着冰袋给手背消肿,看见周溺顶着一块纱布,顿时就吓到了:“这么严重?!”
“我缝了一针。”
朝昇闻言,自言自语道:“我还是打得太轻了。”
就应该把肖安吉脑袋踩扁。
俩个受伤人士互相搀扶着往外走。
经过等候区的时候,周溺一把攥紧了朝昇的手臂,朝昇嘶了一声,皱眉回头:“干嘛?”
周溺鬼鬼祟祟地凑到朝昇耳边,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左前方长椅上坐着的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好眼熟。”
朝昇无语:“谁啊?”
周溺挠挠头:“我想不起来,我就是感觉好眼熟。我绝对在哪里见过她!我还跟她说过话!高中的时候!”
“嘶……是谁……”
想不起来啊。
朝昇又看了那人一眼,随后道:“她好像怀孕了。”
周溺闻言看去,只见女人拿着挂号单,护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她穿的很宽松,长得很漂亮。
温柔中带着一点点的清冷。
像月亮。
月亮……
周溺瞪大眼,激动地给了朝昇一拳:“我靠我想起来了!沈月娅!她是沈月娅啊!我的妈,我运气也太好了!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功夫!”
她扭头,“朝昇、朝昇,咱们要不要去打个招呼?”
朝昇捂着剧痛的胸口,拧着眉:“先给我打个120吧。”
刚刚这一拳下来感觉这家医院是治不好了。
他要去第一人民医院。
周溺一脸抱歉地给他揉了揉:“嘿嘿,一不小心太激动了……”
“那你在这等我?我去跟沈月娅聊聊?”
朝昇一把拉住她,说:“你们也不算很熟,还是别惊扰人家了,反正现在确定了她的位置,你派个人看住她,别让谭千里发现就行。”
周溺闻言,点了点头:“那也行。”
她的确不知道该怎么跟沈月娅聊谭千里的事。
程涯哥也说了,他们两个闹的不太好看。
沈月娅现在好像还怀孕了。
事情越来越棘手。
回去的路上,周溺絮絮叨叨地和朝昇聊起沈月娅。
认出她的一瞬间,所有的回忆就都涌上来了。
“我也只见过她一次。”
“那时候谭千里来拜访老爷子,沈月娅就跟在他身边。”
“谭千尺特别听她的话!”
“像亲姐姐似的。”
朝昇听着她说的,问道:“那你觉得,他们两个决裂仅仅是因为谭千尺吗?”
“我不清楚。”
周溺开着车,想了想,说:“沈月娅消失了多久?感觉肚子挺大的,像是孕晚期了。”
“不清楚。”
“这次她藏的很深,我都差点没认出来。”
“你说她这次逃跑,是不是就是因为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