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安吉被拖走了。
残局很快就被收拾好,音乐紧接着响起,一切又恢复到了几十分钟前热闹安宁的模样。
朝昇捧起周溺的脸,眼底都是心疼。
“这两天怎么老受伤。”他观察着她的眼角,只差一点,玻璃碎片就可能划破她眼睛,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要是她眼睛受了伤,他绝对要把肖安吉的眼珠子扯出来。
周溺把脸搁在他手心,笑了笑:“没事,都是小伤,过几天就好了。”
朝昇放下手,抱住她:“要不我们去烧点香吧?我听说国内有个天君庙挺灵的。”
“别整这迷信了,说起来我打算去医院看看,不知道是不是被那个猪头气的,感觉自己的额头有点疼。”
朝昇立马撩起她的头发看了看,额头上那块淤青周围居然泛起细密的红点,像是有些发炎。
他紧皱着眉:“现在就去看看吧。”
他毕竟还是不够专业,就抹了药膏,效果甚微。
周溺推了推他:“那走吧走吧,我看你这个手也打红了,弄点药消消肿。”
朝昇打的那几十拳都特别实在,铆足了劲,力都是相互的,他好好的一双手,打的指节上都是红痕。
周溺带着朝昇离开,忽然就想起那年夏天,朝昇被同学欺负逼进水里,一群人拿着棍子把他的手打的青一块紫一块,迟迟上不来。
一想到那画面,周溺心里都在堵。
最见不得他受伤。
鹤轩庄园离周氏医院比较远。
周溺上了车,搜了一家最近的医院。
反正是一点皮外伤,小诊所都能处理。
他们开车去了一家私立医院,挂了号去坐电梯。
电梯门一打开,就看见许长尽穿着白大褂,高高瘦瘦的,提着盒饭要走出来。
周溺和朝昇一愣,许长尽看到他们也是一怔:“你们……受伤了?”
周溺指了指自己的眼角:“小伤。”
许长尽微不可闻地松了口气。
他看了看两人,说:“你们去急诊科吧,外科医生刚下班,有实习生在值班,但手艺不精。”
周溺刚要问急诊在哪,他就指了指一旁:“一楼大厅往左走。”
朝昇和周溺愣愣地点了点头。
周溺好奇地问:“你现在是在这家医院上班吗?但这里离你家也挺远的吧。”
许长尽说:“我在这边买了房子,我妈在这住院,也方便照顾。”
周溺了然。
又看了看他手里的盒饭。
她挑眉:“饭量挺大啊?还外带回去两份?”
许长尽一顿,随后道:“嗯,一整天什么都没吃,太饿了。”
他抬手看了眼腕表,像是有急事:“改天再聚吧,我还得回去休息。”
周溺点点头。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朝昇忍不住说:“有没有感觉很不对劲。”
周溺老神在在地摸了摸下巴,“嗯……他绝对有事瞒着我们,而且还是跟我们有点关系的事。”
朝昇垂眼:“你觉得会是什么事?”
周溺沉思片刻,一本正经地摇摇头:“我不知道。”
朝昇:“……”
他叹了口气:“走吧,去急诊。”
许长尽开着车回了家,站在家门口,提着盒饭还有半路买的水果,不知想到什么,勾了勾唇,但下一瞬又立马收敛了起来。
他面无表情地打开门走进去。
屋子里亮堂堂,柔和欢快地声音传来:“你回来啦!”
一个少女跑过来,从他手里拿过盒饭,苍白羸弱的面容划过一丝腻味:“我说你就不呢给我换个饭吗?天天吃盒饭我都要吃吐了!你们医院的厨艺真差!”
许长尽看着她,扯了扯嘴角:“有的吃都不错了,别蹬鼻子上脸,谭千尺。”
谭千尺目光一顿,没话说了,默默拿着饭去餐桌上吃。
许长尽回来的匆忙,白大褂都没脱。
今天一天做了三场手术,几乎没有休息进食。
他眼底泛着疲惫,挂好大褂,首接就进屋洗澡去了。
谭千尺看着他的背影,撇了撇嘴,放下筷子。
一点也不好吃。
她站起来,自己去洗水果。
浴室里,男人脱了衣服,摘下耳朵里的助听器,走进淋浴间,打开开关,冰冷的水就从头顶的花洒落下。
头发被打湿,耳边是闷闷的噪点,劲瘦的身体被冷水刺激的紧绷了起来。
他的思绪逐渐清晰。
说不出是种什么心情。
他是在十几天前遇到的谭千尺。
那时他还在京市任职。
半夜的时候,终于结束了最后一台心脏手术。
拖着疲惫麻木的身躯回家。
天寒地冻的深秋,她穿着死前的那条白裙子,顶着毫无变化的外貌,出现在他家门口。
到现在,谭千尺的都没跟他认真地解释她死而复生的原因。
许长尽不解、气闷。
他不懂。
这种光怪陆离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眼前。
他甚至怀疑自己得了精神病。
想去看医生,但又怕暴露谭千尺的存在。
那时她蹲在自己的门口,眼睛鼻子冻得通红,抬眼看着自己,好似很可怜。
许长尽一眼就确定,她是谭千尺。
不是谁伪装,就是她,最真实,最确切的存在着的她。
就这样,许长尽带着说不出的情绪,收留了谭千尺。
他问谭千尺为什么不去找她哥哥,她说还不到时候。
没过几天,突然要走,说要回漾城。
许长尽觉得她真是疯了。
周溺刚回国,她就要撞上去。
还想死一次吗?
上次她是栽赃了周溺。
这次她可能真的会被周溺亲手捅死。
可谭千尺就是很决绝。
她说要去,就真的要去。
偷偷地拿了他的钱,就算是坐好几天的客车也要回漾城。
留下一张毫无说服力的告别便签,跑没影了。
许长尽想当做没发生,想要让一切都过去,不要再陷进谭千尺的圈套。
黑暗中,睁着眼想了一整晚。
第二天,辞职,搬家,买机票。
他想,他也疯了。
谭千尺。
讨人厌的家伙。
总是阴魂不散出来捣乱他的人生。
在飞机上碰到周溺的时候,许长尽的心像是被一双利爪死死攥住,喘不过气。
几乎是强压着镇定和她客套。
周溺的恐怖程度不亚于谭千尺诈尸。
她那双在国外磋磨了整整七年的双眼,盛着一把锋利的裹满了恨意的刃。
能轻易割开这世上的隐秘。
稍有不慎,就会被她觉察到不对。
许长尽秉着多说多错的原则,一路装聋作哑,飞机一落地马不停蹄就跑了。
他甚至放弃了待遇很好的公立医院,选了一个离市中心和周家老宅都比较远的地方工作买房。
随后,他开始找谭千尺。
毫不犹豫地先去了女子监狱。
真凶落网,谭千尺保不齐就会去见陈小羽。
她们之间有独特的链接方式。
只是没人可以破译。
果不其然,他在那里抓到了她。
谭千尺己经见到了陈小羽,聊完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