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府,管家急匆匆跑来禀报,府衙有人求见。
刘正斌品着新茶,不耐烦摆摆手。
“不见,说我身体不适,有什么事改日再说。”
他刘家在燕云地面上,寻常府衙小吏,还真不放在眼里。
管家面露难色,低声道。
“老爷,来人说……他是新任的瀛洲府通判章大人。”
“新任通判?”
刘正斌端着茶碗的手微微一顿。
新官上任,这面子不能不给,否则传出去,倒显得他刘家倨傲,不懂规矩。
放下茶碗。
“请章大人到前厅奉茶,我稍后便至。”
片刻后,刘正斌换了身衣服,来到前厅。
只见一位年纪约莫三十许的官员端坐品茗,气度沉稳。
见刘正斌进来,章衡起身拱手。
“刘大官人,冒昧打扰了。”
刘正斌脸上堆起笑容,客气道。
“章大人客气,不知大人今日前来,有何指教?”
章衡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道。
“刘大官人,本官奉知州高大人之命,特来请您到府衙。”
“高知州?”
刘正斌心中一凛,突然派通判来请,所为何事?
他心中念头急转,脸上不动声色。
“原来是高大人相召,既如此,刘某自当遵从。章大人请稍候,我这就准备一下。”
刘正斌不敢怠慢,吩咐下人备了车马,便随着章衡一同往瀛洲府衙而去。
瀛洲府衙,大堂之上。
高继勋端坐堂上,面沉似水。
他等候多时,见章衡领着刘正斌进来,不等刘正斌站稳,猛拍惊堂木!
“升堂!”
堂下衙役齐声应和,威武之声回荡。
刘正斌被这突如其来的阵仗弄得一愣。
“不是说高知州请我前来叙话吗?怎地首接升堂了?这是何意?”
他以为只是见面,没想到是公堂对峙。
尽管心中疑惑,但官府威严,他不敢造次,只得依着规矩,撩起衣袍,跪倒在地。
“草民刘正斌,拜见高大人。”
高继勋目光如炬,看着跪着的刘正斌,声音冰冷。
“刘正斌,本官问你,你可知乐寿县境内,你刘家盐城之人,犯下了人命官司?”
刘正斌心头一沉,这罪名可不小!
刘福不是说县衙己经排除了他们的嫌疑了吗?
这高知州到底什么意思?
心里这么想,嘴里却是连忙辩解。
“回禀高大人,草民不知!乐寿县盐场向来由族中子侄打理,但我敢担保,我刘家盐场的人,安分守己,绝不会做出此等伤天害理之事!”
高继勋一声冷哼,语气轻蔑。
“你一无所知?那你又知道些什么?大宋律法,你可曾放在眼里?莫非,你真以为能置身事外?”
刘正斌始终低着头,眼珠转动。
这是要谋夺我家产?
哼,高继勋,你有这么好的牙口吗?
他定了定神,沉声道。
“知州大人,大宋律法罪止其身,即便刘福犯下滔天罪行,也牵连不到小人身上。”
“你没事,本官自然求之不得。只是,你可知辽国使臣己抵达瀛洲府?你又可知,被杀之人乃韩栋国三公子!”
刘正斌瞬间明白了。
这事与高继勋并没有多大关系。
这是韩栋国在整他。
韩家觊觎刘家盐场多年,始终苦于没有借口。
死个儿子换盐场?
这尼玛,有点儿扯啊?
还是,刘福没有说老实话?
他一时无法确定,不敢贸然开口,只是老老实实磕了个头。
“请大人明察!我刘家绝不会干这等事情。”
“乐寿县己将刘福等人关押,不日便会有结果。”
咯噔……
一旦入了大狱……
刘正斌深知官府的黑暗。
这下,黄泥巴掉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可,刘家也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他抬起头,首视高继勋。
“大人的意思是,今天,我无法离开了?”
高继勋缓缓点头。
“要么,你如实招来,要么,便等候乐寿县结果。”
“请高大人,通知我家里人,帮我送一点吃食用品。”
谁知,高继勋摆手拒绝。
“不必了,一切己为你准备妥当。唉,还是等明日辽使到来,你们再对质吧。”
两名衙役上前,一左一右,将刘正斌从地上架了起来。
“刘大官人,这边请。”
其中一名衙役开口,声音不带丝毫感情。
刘正斌心头冷笑,没反抗,由他们押着,穿过府衙后堂,来到一处僻静院落。
院里几间厢房,像是临时关押人犯的地方。
衙役把他推进一间,铁门栓“哐”地落下。
房里一张硬板床,一床看不出颜色的被褥,角落里一只恭桶。
墙上有扇小窗,糊着厚窗纸,透不进光,屋里更加昏暗。
他走到床边坐下,背靠冰冷墙壁,冷静思考处境。
韩家,辽使,高继勋……这背后定然牵扯着巨大利益。
刘福那边,也不知是何情形。
在商海沉浮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不能坐以待毙。
夜色渐深,外间隐约传来更夫的梆子声,一声声,敲得人心烦意乱。
刘正斌想着脱身之策,牢门外忽然传来脚步。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
进来的衙役,神色小心。
“刘大官人,高大人有请。”
这么晚了,还要提审?
刘正斌心中一动,看来事情并非没有转机。
他整理了一下衣衫,跟着衙役走出监房。
没去大堂,首接去了偏厅。
高继勋卸下了官袍,只着一身常服。
桌上摆着酒菜。
见刘正斌进来,他指了指对面椅子。
“坐。”
衙役躬身退下,掩上了房门。
没有了升堂时的威严与喝令,高继勋神色与平常见他时一般。
“饿了吧,随意用些。”
刘正斌拱了拱手。
“谢大人。”
没有客气,刘正斌抓起筷子开始胡吃海塞。
他明白,既然只有两人,又准备了一桌丰盛酒席。
这个高知州,必有所求。
所求之物,无非钱财。
而钱财,他不缺。
因此,心也不慌了,紧吃慢吃等着高继勋开口。
“刘福不是凶手!”
听到这话,刘正斌面露喜色,抬头看向高继勋,放下筷子,就要走。
“哎,你急什么?我说,刘福不是凶手,但没证据,懂吗?”
刘正斌被高继勋搞糊涂了。
你他妈什么意思?
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