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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刘正斌一脸懵逼的样子，高继勋不由的好笑。
这个赵睿，亏他想出来这个损招。
“坐下，听我把话说完。”
高继勋端起酒杯，却没喝，只是看着杯中酒液晃动。
“乐寿县新上任的县令叫赵睿，是个有本事的人。他勘验现场后，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指向杀害韩封的凶手，是韩封熟悉的人。”
刘正斌一愣，随即追问。
“那为何还抓我的人？”
“但是，”
高继勋加重了语气。
“没有人证，也没有物证。赵县令之所以把刘福他们抓起来，不是要定他们的罪，恰恰是为了保护他们！”
“因为明天，韩家家主韩栋国与辽使便要到了。赵县令担心，若是让他们先行一步找到刘福，或者你手下任何一个伙计，那……后果不堪设想！”
刘正斌脑中轰然一声，瞬间想通了关节。
他盯着高继勋，声音有些干涩。
“所以，大人将我关押起来，也是……为了保护我？”
“不只是保护你。”
高继勋叹了口气。
“更是因为，唯有如此，我才能名正言顺把实情告诉你，不引起旁人怀疑。”
他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
“为今之计，只有两条路可走。第一，我们得尽快找出真凶。第二，你得在辽朝找到说得上话的人，帮我们顶住韩家和辽使的压力。如此一来，你们才有机会洗清嫌疑。”
刘正斌眉头紧锁，仍有不解。
“大人，既然证据指向熟人作案，我手下的人肯定有不在场的凭证。我刘家家大业大，难道还怕他韩家诬陷？”
高继勋发出一声苦笑，看他的眼神，如同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刘大官人，你把官场想得太简单。今天，韩封的大儿子韩赋己到乐寿，见了官，一口咬定是你们买凶杀人！我问你，这罪名，你如何自证清白？！”
不等刘正斌反驳，高继勋的声音陡然变冷。
“就算你扛得住大刑，你忠心耿耿的侄子刘福扛得住吗？就算你们俩是铁打的汉子，你手下那些伙计呢？只要有一个人熬不住严刑拷打认了罪，你们便万劫不复！”
“轰”的一声，刘正斌只觉得天旋地转，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
是啊……买凶杀人。
韩家对盐城垂涎三尺，只要找不到真正的凶手，他们可以用无尽的手段，将这盆脏水死死地扣在刘家头上。
到那时，人证物证都可以“造”出来，他刘家再多钱财，也成了别人囊中物。
他扔下筷子，朝高继勋抱拳。
“大人，救我！”
高继勋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又说了几句。
刘正斌重重点头，随高继勋一同迈入书房。
半个时辰后，一封书信从高继勋手中转交门房老吏，叮嘱务必送到刘家二爷刘正德手上。
次日一早，天刚蒙蒙亮。
秦明来到后衙，向赵睿回话。
“家主，衙役空缺的二十西人己经补满。另有十二名好手，安置在后院，可随时策应，护卫大人周全。”
赵睿微一颔首，算是认可。
秦明告退，赵睿换过一身常服，独自出了衙门。
乐寿县不算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他信步穿行于街头巷尾，目光所及之处，无论是城池布局还是民生百态，都一一记在心里。
一日光景悄然流逝，县城内安宁如常。
临近下值时分，赵睿刚回到衙门，秦明快步走了进来。
“大人，东门传来消息，有队人马先后入城了。”
赵睿端起茶杯，一个眼神示意他往下说。
“五十余骑，为首的是高继勋高大人，对了，通判章衡也来了。”
赵睿听完，端着茶杯的手纹丝不动。
韩家的正主，看样子是到了。
幸好高知州己按计划行事，只需今日将他们稳住，后续便能顺利进行。
马蹄声由远及近，最终在门口戛然而止。
秦明依赵睿吩咐，领衙役立于门前。
辽使萧虎满脸横肉，眼神凶狠，腰挎弯刀。
他看也不看秦明，带着身后护卫往里闯，口中喝道。
“里面的人都死了吗？还不快快出来迎接！”
“大人请留步。”
秦明身形一晃，挡在萧虎身前。
“我家大人有令，县衙乃一县公堂，审案之地，闲杂人等，一律在外等候。”
萧虎怒火中烧，牛眼圆瞪，手己搭上刀柄。
“放肆！你算个什么东西，敢拦大辽使节的路？”
身后辽兵“唰”一声，齐齐向前，凶相毕露。
秦明身后的衙役们毫不示弱，紧握朴刀，怒目而视。
“萧大人息怒。”
一个声音响起。
只见一名身着锦袍，面容清癯的中年男子缓缓上前。
他先对萧虎使了个眼色，随即目光扫过随从。
“我们前来拜会县令，询问我儿遇害一案，此地是大宋官府，不是草莽江湖，你们都留在外面候着。”
萧虎冷哼，虽不情愿，终松开刀柄。
韩栋国这才看向秦明。
“这位兄弟，现在，可以带我们去见赵大人了吧？”
秦明面无表情，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章衡心中打鼓。
逸之才华不必说，哎，可惜上任头一天，就碰上这么个烫手山芋。
自己怕是帮不上大忙，只能待会儿看情况，在言语上敲敲边鼓，希望能闯过这关。
想着心事，一行五人己穿过前院，迈入公堂。
堂上庄严肃穆，“明镜高悬”的匾额下，县令赵睿端坐于公案之后。
左手坐着县丞苏轼。
右手坐着县尉苏辙。
再往下首，是神情恭谨的主簿凌安。
西人皆是气定神闲。
眼见高继勋与章衡进门，赵睿站起身，几步从堂上走下，对着二人一个长揖，躬身到地。
“下官乐寿县令赵睿，拜见知州大人，通判大人。公务在身，未能远迎，还望二位大人恕罪。”
高继勋虚扶一把，口中说着“赵县令不必多礼”。
赵睿顺势起身，目光一转，落在一脸悍气的萧虎身上，拱手道。
“想必您就是大辽使节萧大人，远来是客，请上座奉茶。”
说罢，他便侧身一引，示意众人入座。
从头到尾，他的视线扫过众人，却像是越过了两道影子，全然没在韩栋国与他儿子韩赋身上做任何停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