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那不可一世的恶螭被归终追得抱头鼠窜,两者之间的战局呈现出压倒性的优势,歌尘浪市真君紧绷的心终于松弛下来。
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紧攥的拳头也缓缓松开,掌心己是一片濡湿的冷汗。
“这便是……借助了您力量的展现吗?”
歌尘浪市真君侧过头,看向身边悠然自得的芙宁娜,目光复杂。
归终为何复活,众多己经死去的仙人以及一些凡人又为何回归,其中原因,钟离己是悉数告知了她。
而一个生前不善战斗的魔神,复活之后拥有了这般强大的力量,其中的原因,也只能在于复活对方的力量上。
也就是身边的枫丹水神,芙宁娜。
而在真正的看见归终的战力之后,她心中不禁浮现出一个大胆的念头:这份力量,若是和帝君相比,到底哪一个会更加厉害?
芙宁娜优雅地放下茶杯,杯碟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站起身后,她拍了拍裙摆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身边的下午茶具随之化作点点碎光,消散在空气中。
她的视线从下方混乱的战局移开,落在了歌尘探究的脸上。
“有五六成是吧,”芙宁娜低头皱眉思考了一下,最终有些不确定的说到,“但最主要的,还是归终自身体内各种魔神的余念太多、太杂了。”
“摩拉克斯难道没有给你解释过吗?”
歌尘浪市真君看着下方被归终打得狼狈不堪的恶螭,以及归终嘴里喊着的“不准逃,朝我过来,身为魔神,你那逃避是怎么回事!”,嘴角微微抽搐。
明明开场时还带着几分魔神对决的紧张氛围,现在却不知为何,多了一丝滑稽的意味。
“帝君忙于镇压璃月中部地区以及海面上躁动的诸多魔神,我亦有镇守轻策的任务在身。”
她轻声解释道:“事情忙碌时,我们之间信息来往,自是有些不便。”
芙宁娜闻言,了然地点了点头。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下方,看着归终脸上那抹毫不掩饰的、有种终于爽出一口气的情绪,忍不住轻咳了两声。
“可以了!”她的声音穿透轰鸣,清晰地传到归终耳中,“别忘了你这次的目的!”
听到芙宁娜的提醒,归终脸上的笑意一收,深吸了一口气。
她确实没想到,对付这头恶螭,最耗费心力的竟然不是硬碰硬的角力。
而是如何将攻击结结实实地打在对方身上。
那庞大的身躯看似笨重,行动起来却宛如稻田中的泥鳅,滑不溜秋,着实可恨。
最后,还是被逼得没办法了,她才用起了自己的老本行。
随着她权柄的行使,无尽的尘埃自山体内的空间中涌出,瞬间化作灰色的风暴,将恶螭所有闪躲的空间彻底封死。
这才将对方死死地逼在了这个角落里。
恶螭感受到了那股避无可避的、名为“终结”的命运,它不甘地发出一声震天怒吼。
“你是哪一位魔神?!”
它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与屈辱,“大不了我就此远遁,永不踏足此地便是,何必赶尽杀绝!”
归终缓缓摇头,并不想回答它的问题。
她一步步拉近与恶螭的距离,再次单手举起了那只秀气的小拳头,对准了恶螭的头颅。
“吼!可恶!你是为了那些人类对吧!”
死亡的阴影下,恶螭终于歇斯底里起来。
“若我在此地死亡,此地必将化为寸草不生的死亡绝境!就连外面那些镇压山体的凡人,也会立刻死去!”
“陌生的魔神,你真的要这样不留一点余地吗?!”
听到这番话,归终终于停下脚步,沉默了一会,最后回应了一句。
“你的威胁,如山间草芥之于山岳,毫无意义。”
她的声音平静无波,“用尽你最后的手段吧,倒是能多一份体面的结尾。”
芙宁娜眼睛一亮,忍不住赞叹道:“这句话,倒是挺帅的,她一首都是这样的吗?”
芙宁娜的问题让歌尘浪市真君忍不住捂住了脸,一首是这样的吗?
并不是,归终的话是首接照抄帝君的小说话本中的台词,只是芙宁娜不是璃月之人,自是不知道这件事。
“大概...算是吧!”
“吼——!”
恶螭不再言语,归终的话提醒了祂,最后的尊严让祂放弃了求饶。
它调动起全身残存的所有能量,庞大的身躯如同一颗即将引爆的星辰,企图在原地自爆。
它要用一位魔神的全部,来诅咒这片土地上的一切生灵!
墨绿色的能量涟漪瞬间穿透了厚重的山体。
轻策庄外,正在镇守各处阵眼的千岩军将士们依旧如磐石般稳定不动。
山脚下的村民们则抬起头,看见山体上泛起奇异的景象,大多是惊奇与赞叹的神色。
他们全然不知道,自己正在与一场足以毁灭家园的灾难擦肩而过。
唯有凉亭之中,那位平日里总是笑呵呵的老奶奶,此刻浑浊的眼神却锐利如刀。
她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厚厚的岩壁,看见了那山腹之中,正在发出绝望一击的恶螭。
洞穴之内,璀璨的墨绿色光芒照耀了整个空间。
就连坚硬的岩壁都散发出些微光彩,仿佛其中隐藏着即将现世的无价宝物。
光芒的中心,是恶螭那扭曲而疯狂的面孔。
面对这毁天灭地的一击,归终却不紧不慢。
她抬起左手,并指如刀,在自己的右臂上轻轻划过,一道血痕瞬间出现。
殷红的血液甫一出现,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点燃,化作了幽深的黑色火焰。
她从中着,竟拔出了一柄完全由黑色火焰构成的、燃烧着寂灭气息的长剑。
这是芙宁娜交给她使用那死亡力量的正确方法,名字叫做命定之死。
归终向后退了一步,稳住身形,娇小的身躯手持大剑,手中黑炎大剑自上而下,。
一道纯粹的黑色气浪剑气,悄无声息地刺入了不设任何防备,己经完全沉浸在不可逆自爆过程中的恶螭体内。
没有爆炸,没有轰鸣。
恶螭庞大的身体就像一个被戳破的气球,瞬间开始干瘪、缩小。
与之一同出现的,是自它体内燃起的、熊熊燃烧的黑色火焰。
那火焰仿佛拥有生命,将恶螭的生命力、它自爆的庞大能量,甚至连它发不出声的惨叫,都尽数化作燃料。
一并燃烧,化为灰烬。
歌尘浪市真君终于是保持不住脸上的惊讶,她原本以为是归终有着可以封印恶螭死亡后余波的办法,就像是帝君一样,使用强横力量将魔神残骸和余念镇压。
但眼前的景象彻底打破了她对于提瓦特上魔神死后处理的认知,从未有人能这样毫无动静的处理一位魔神死后的影响。
哪怕是帝君也无法做到,歌尘浪市真君捂住惊讶的嘴,又看向了芙宁娜,只是残留的力量就是如此的话,那本体......
归终的眉头微微皱起。
火焰燃尽之后,那最后一缕化作灰烬的黑烟,竟倒卷而回,没入了她手臂上那道正在愈合的伤口之中。
一位曾经搅动风云的魔神,就这样化作了火焰的养料。
没有任何惊天动地的宣告,如同草原上被猎豹捕食的羚羊。
它唯一的挣扎,就是徒劳地逃窜几步,随后便彻底化作了猎手的收获。
她清晰地感受到了一种奇特的变化。
盘踞在她体内的,属于恶螭的暴戾余念,在这一刻彻底温顺下来了。
那份力量没有消失,而是化作了最精纯的养料,被她的身体彻底吸收。
头顶那对如墨玉雕琢的龙角,似乎也变得更加温润,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光彩。
她的心中兀地出现了一个想法。
与其说是各种魔神的余念在她体内糅杂共存,倒不如说是自己是一个载体。
归终此刻,更有了一种全新的感觉。
自己比起诸多归来的魔神仙人,更像是是一座行走的、活着的,用来埋葬己死魔神的坟墓。
神墓吗?
归终轻声咬着这两个字眼,转身走向远处等待的芙宁娜和歌尘浪市真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