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与此同时,
另一边。
万世极乐教。
废墟中。
“啐!终于死了!”
弥漫的白色寒气逐渐散去,几个伫立在残垣破壁上的持刀人影慢慢清晰。
狛治正幸灾乐祸的蹲在断壁上,朝着下方的冰水里吐口水。
炭十郎擦拭着不死斩上融化的冰晶,调整自身呼吸。
在亲眼目睹着童磨的躯体化作灰烬之后,其余众人紧绷的神经才松懈了些。
这时。
“喂!都别太放松了!”
不死川咬紧牙关,眼神从童磨尸体残余的灰烬上移开,死死盯向不远处站在一起的狛治与继国岩胜二鬼:
“上弦之壹是死了,但那边两个…也是鬼吧!”
他一举手中的日轮刀,锐利的刀锋勾勒月光,直直对着对面幸灾乐祸的狛治。
闻言。
“哈——?!”狛治额头顿时凸起青筋,方才目睹童磨死去的消散了不少。
他一脸不爽的扭过头来,用力皱着眉头,对着不死川啧了一声:
“混蛋,想干架吗?!”说着,狛治举起了攥紧的拳头。
“哼。”不死川嘴角狰狞勾起,同样不甘示弱:
“怎么,你害怕么?”
狛治表情更加不爽。
一人一鬼恶狠狠的对视着。
就在双方之间一触即发时。
嗖——啪嗒!
一只鎹鸦踉踉跄跄的在半空中飘忽不定,最后一头扎进了一人一鬼中间,融化的冰水里,打断了双方的对峙。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
鎹鸦挣扎着扑棱起身,抬头,大喊:
“噶——!!”
“紧急召集!!紧急召集!!”
拼命扇动着翅膀的鎹鸦抖落冰水,用力飞起,黝黑的瞳孔注视着身下的众人。
它滞空,尖声大喊:
“鬼王!鬼舞辻无惨现身蝶屋!!”
“重复!!”
“鬼…”
不等鎹鸦第二句话喊出。
外场的鬼杀队队员集体绷紧了神经。
彭!!
巨大的声响自原地发出,沉积的冰水顿时受到重击化作满天水雾。
狛治下意识的伸手挡了一下扑面的水汽——他可不怎么想与童磨的残骸亲密接触。
当水雾散去时。
炭十郎几人的身影,早就消失不见。
顺着水雾炸开的方向,可以看见一条明显的被犁开的痕迹。
只有继国岩胜和狛治,以及身体虚弱的时透兄弟几人留在原地,默默对视。
……
……
月下。
蝶屋大门外。
无惨眼睛微微眯起。
人类的气息非常浓郁,参杂着消毒水与血液的味道。
——是后勤之类的地方么。
无惨在赌。
那个家伙杀死童磨之后,就算他立马朝这里赶来,路上也会花费一定的时间。
猩红的眼眸里流露出一丝紧张。
——没有时间犹豫了!
他瞥了眼蝶屋紧闭的大门,自从上一次开门贴脸之后,他仍心有余悸。
不能走门。
内心快速分析了一番后,无惨抬起头。
果断——
选择了从围墙上方飞跃过去!
两条血红的狰狞肉块自身后蠕动而出,化作肢体抵住地面,紧绷着支撑无惨身体。
唰!
无惨从茂密的树叶中跃出,高高腾空。
印入眼帘的,是面前灯火通明的蝶屋。
以及——
耳旁若有若无的,从下方传来一阵破空声。
“嗯?”无惨瞳孔微微移动,看向斜下方有些扎眼的,冉冉升起的亮光。
在看清那团仿若缠绕着耀眼烈焰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之后。
!!!
无惨的神情逐渐变得惊骇,紧张的表情以一种夸张的幅度化作恐惧。
名为死亡的寒意,正顺着脊骨攀附而上。
【火之神神乐】
“嘶——!!”
炭治郎抬着头,暗红的眼眸里倒映着半空中的无惨,他站在围墙顶端,骤吸一口气。
找到你了!!
脚踏着瓦片,借力一蹬!
“——阳华突!!”
唰!
整个人顿时化作缠绕日炎的残影!朝上方冲去!
……
半空中。
——日之呼吸?!!
这熟悉的仿佛刻进无惨身体里的剑技,让他几乎看见那人起手式的瞬间就本能的明白了什么。
——这家伙怎么在这?!
——他不应该是在童磨的驻地吗?!
无惨瞳孔缩成一点,他下意识的后仰脑袋,心中的恐惧以及慌乱让他暂时失去了辨别的能力。
——我的计划被识破了!?
他深吸一口气,宛若心脏被掐住一般的窒息感紧紧笼罩住他。
无数慌乱的思绪在这短暂的瞬间划过脑海。
在极致的思维速度下,周围的时间似乎都流逝的慢了些。
无惨的眼神死死盯着下方冲刺上来的人。
刀刃缠绕的蓬勃日炎,遮挡住了无惨的视线。
额头仿若斑纹的疤痕,以及只有鬼能感知出来的血脉基因,更让无惨确定了来人的身份!
在被耀眼日炎模糊的视野里,无惨瞥见了炭治郎的耳垂。
——耳垂上,并没有任何太阳耳饰的存在!
没有耳饰…?
突然,无惨心底划过一个令他自己感到恐惧的念头。
难道说!
所有的信息在他脑海中串联。
——这家伙把耳饰借给了前往童磨驻地的人!
没错!
他从未在童磨那边亲眼看见继国缘一这家伙出现!
上次看到的,仅仅是露出一角的耳饰而已!
想到这里,无惨心底顿时念头通达!
狡猾的家伙!
把耳饰交给了其他人,让那人在童磨的驻地故意留下误导的信息,使自己误以为鬼杀队安全。
本人却躲藏在鬼杀队,躲藏在青色彼岸花的位置等待我吗?!
如此卑鄙的计划!
已经是…死局了。
想到这里,无惨一阵战栗。
而从外表看来,无惨只是僵硬在原地,咬紧牙关,瞳孔翻白,一副吓傻了的模样。
下方。
呼——!!
风鼓动着炭治郎的衣物。
炭治郎眼神坚定,嘴角溢出炙热的蒸汽,紧紧攥着刀柄!
唰!
刀锋几乎瞬间就逼近了无惨的脖颈!
似乎是因为突如其来的惊吓,无惨的身体前所未有的僵硬。
“嗬咳!”无惨瞪大瞳孔,本能的朝后仰着脑袋,躲避着近在咫尺的刀刃。
噗嗤!
锐利的刀锋轻轻插进无惨的脖颈,殷红的血液顿时在漆黑的夜空中绽放!
炭治郎核心收紧,用力一挥刀刃!
瞬间削开无惨一半的脖颈!
“嗬啊啊啊啊!!!”
无惨瞳孔一翻,青筋密密麻麻攀附在脖颈之上,身体不自觉的战栗起来!
惊恐的大叫起来:
“脖子!!我的脖子被砍下…”
他伸手紧紧掐住喷血的脖颈,试图将其愈合。
下一刻。
无惨感知到。
脖子并没有齐根断开。
其上的伤痕也正慢慢恢复。
?
无惨愣了一下,叫喊声也戛然而止。
似乎是有些不敢相信。
无惨表情呆滞,他双手来回抚摸着自己的脖颈,确认其的完整性。
“脖子…还在。”
“怎么回事…”
……
一旁。
哗——
炭治郎的头发被风吹动,他正直直朝下方坠去。
他眼神注视着陷入呆滞的无惨,心中默默数着时间。
身为人类的他,在如此的高空中根本无处借力。
或许使用剑技【火车】可以滞空,但不足以让他进行第二次攻击。
能够成功施展一次进攻,已经是目前的极限了。
这是没有实战经验的炭治郎,未能反应过来的事。
不过——
炭治郎微微侧目,视线看向蝶屋的另一端地表。
我妻善逸和一众隐队员正站在蝶屋后门,疏散着最后的蝶屋人员。
从高空看相当渺小的善逸,似乎正用着担忧的目光看向这边。
——太好了。
正在坠落的炭治郎收回眼神,安心合拢双目。
他想做的,仅仅是拖延时间至大家安全撤离。
仅此而已。
如果是父亲的话,也一定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在炭治郎合拢双目,视野陷入漆黑前的最后一秒。
“可恶的渣滓——!!”
他看见的,是无惨呕吼着,暴怒俯冲下来的情景。
……
……
意识陷入一片白茫茫。
记忆中。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神呢。
温柔,自责,又带着难以言喻的悲伤。
那是父亲的双眸。
“炭治郎。”
父亲出声,叫停了正在庭院中挥舞木刀的我。
“怎么了,父亲。”我疑惑的回头,看向坐在走廊外沿的父亲。
“炭治郎…”父亲有些迟疑,似乎也是觉得这是个奇怪的问题:
“为什么这么努力的练习剑术呢?”
闻言,我不解的愣住了。
“为什么…”
几乎理所应当的,我这样回答:
“因为,我是长子。”
“要变得强大,能够保护好家人。”
这是父亲在昏睡之前,在杀死巨熊之后,在将家人托付给自己时所说过的话。
“这样啊。”
父亲微微垂下脑袋,神情似乎有些变化,气味也变得悲伤起来。
那一刻。
炭治郎的瞳孔微微颤动。
他闻出了父亲身上传来的气味。
那是相当厚重的自责。
快要压垮一切的自责。
光是站在旁边,就要压抑的难以呼吸的情绪。
“父…”炭治郎刚想要说些什么。
但炭十郎却先一步抬起头,微笑着看向自己的儿子,家中的长子:
“抱歉…”
“我来晚了。”
……
当炭治郎再次睁开双眼时。
他看见的,是父亲面带歉意的脸庞。
以及漆黑的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