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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塔瓦港，凌晨时分，港口的喧嚣宛如夏日汹涌澎湃的热浪，一波紧接着一波滚滚而来……
“哗啦、哗啦”，海浪不停地拍打着码头，溅起白色的水花。
灰黑色的天空下，港口处船舶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边。
客船、商船、货船，形态各异。客船的舷窗透出的光芒，仿佛是疲惫之人在寻觅着一缕熹微的希望。
商船的船身烙印着迢迢远航的风痕。货船犹如巍峨的山峦耸立，沉重的货物将船舷压得几乎与水面相贴。
码头上，工人如蚁群般穿梭忙碌。他们的身影在朦胧的晨曦中若隐若现，沉重的脚步溅起一片片污浊的泥水和飞扬的尘土。
汗水从他们黝黑的面庞不断滑落。
码头上弥漫着腐臭的鱼腥、刺鼻的油污以及浓烈的汗馊味。垃圾遍地都是，破布、朽木、断裂的绳索、锈迹斑斑的铁钉，在角落里堆积如山。
海关监理官员奥托，挺着那仿若足月待产般圆滚滚的大肚腩，活像一只移动的酒桶。
他满脸横肉，油腻的脸上镶嵌着一双小眼睛，目光中透着贪婪与狡黠。
身上那缀有闪亮铜扣的制服，在他肥胖的身躯上显得紧绷又滑稽。
他迈着沉重且拖沓的步伐，在一艘艘船之间艰难穿梭。
那粗短的手指，粘着墨水快速开具写着临时停泊证明。
他身后跟着两名海关警卫，身着厚重的呢子大衣，背着闪亮的火枪，目光如鹰隼般锐利，警惕地扫视着周围。
每当奥托完成一艘船的清点，他便会大手一挥，犹如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示意工头可以和船主交涉搬运事宜了。
他们如同一群饥饿的狼，迅速将货物团团围住，目光急切地等待着工头接洽。
谈妥后，搬运工们迅速将沉重的箱子、木桶和布袋逐一卸下船舶。
他们的皮肤长年累月被晒得黝黑发亮，结实的肌肉在破旧的衣衫下若隐若现。
奥托拿手帕擦拭着汗水，迈着沉重且迟缓的步伐，一步一喘地朝着科勒刚刚停泊的客船泊位迈去。
肚子上的赘肉随着步伐晃动。
“哗啦啦”，海风呼啸着，吹得船上的旗帜猎猎作响。
他艰难地迈着沉重且拖沓的步伐“嘎吱嘎吱”，鞋底与甲板不断摩擦挤压。
奥托的额头布满了豆大的汗珠，他一边走，一边用手不停地擦拭着汗水，嘴里还嘟囔着：“这该死的鬼天气，简直要把人烤熟了！”
他的眉头紧皱，双眼因烦躁而眯成了缝，脸上的赘肉也随着他的动作微微颤抖。
此时，一群搬运工正围在一艘货船旁，准备开始卸货。
他们个个皮肤黝黑，肌肉紧绷，衣衫被汗水湿透，紧紧地贴在身上。
工头走到他们跟前，停下脚步，双手叉腰，大声喝道：“都给我动作快点！别磨蹭！今天还有好多货要卸！”他的声音如洪钟一般，在嘈杂的港口中震荡。
一个满脸疲惫的搬运工抬起头，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小心翼翼地说道：“大人，这货物实在太多了，您看能不能多给点时间？”
工头瞪了他一眼狠狠地跺了下脚，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不屑，“哼！少特么跟我来这套！你带的人今天要是不按时卸完，都别想拿到工钱！”
那搬运工赶忙低下头，不敢再多言，咬着牙开始搬运货物。
浪花拍打码头的“哗哗”声，船舶的停靠“隆隆”声，海鸟的“啾啾”声，搬运工们沉重的喘息声，货物碰撞的“砰砰”声，还有码头上时不时的责骂声，构成了尔塔瓦港繁忙而又紧张的一天。
“咚咚咚”，他好不容易登上客船，双手叉腰喘着粗气。
海关监理官员奥托不停地擦拭着额头豆大的汗珠。
看向走过来身上血迹斑斑的科勒，打趣道：“噢，这该死的天气，黄铜辉耀月实在太热了，不是吗？八月开始，从帕拉迪半岛吹来的暖风挟裹着洋流一路南下，所以没办法，我们工作不好做啊！”
见科勒迟迟没有递过来客船所属证明，他就明白了。
“小伙子，说说吧，你们客船什么情况？下面都什么货物？另外这些人有没有身份证明？”
擦着汗，用肥腻的手指着一个个看上去面黄肌瘦、骨瘦如柴的奴隶。
奥托斜着眼，扫视着满地血污的客船，冷哼一声：“老实交代吧！这船怎么回事？”
科勒听着周围嘈杂的环境声，还有海浪拍打和船只的吱呀声。
故作一脸凄苦，赶忙说道：“苦哟……我们这次遭遇海盗，损失惨重，但幸运的是，这艘客船被我们抢回来了这些都是解救的人。”
海风愈发猛烈，吹得科勒衣角翻飞。
奥托肥脸颤跳，撇撇嘴，一脸无所谓道：“这特么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没有船只所属证明就不能停靠！”
科勒挑了挑眉头，他人情世故还是懂得，不动声色地塞了二十个金磅过去，压低声音说：“您行个方便？”
这时，天边乌云开始聚集，刚刚微微发亮的天色又渐渐暗了下来。
奥托接过钱袋子，抛了抛，迫不及待地打开瞄了一眼，顿时喜笑颜开，脸上的横肉都挤到了一起，眼神也变得柔和起来：“得，还算你小子懂事！”
从口袋里掏出来临时停泊证明，在上面签了名，又从腰间摸出来个图章“啪叽”敲完递给科勒，笑眯眯道：“临时停泊三天！需要续费来找我。”对科勒眨眨眼。
随后，他装模作样地在客船上逛了一圈，顺手带走了几条腊肉，这才心满意足地带着两个警卫离开。
海风携着刺鼻的鱼腥混杂着恶臭，猛烈地扑面而来，仿佛要将科勒身上每一寸肌肤都浸透。
科勒站在港口边，抬眼向运河对岸望去，只见几十座高耸的烟囱如同大地狰狞的无底洞，不停喷吐出浓郁的黑烟。
黑烟滚滚而上，遮天蔽日，将半边天空都染成了灰蒙蒙的一片。
远处烟囱下，蒸汽机的轰鸣震荡着空气，一座座密集的工厂紧密相连，机器轰鸣，齿轮咆哮，震颤着大地，也震颤着科勒的瞳孔。
巨大的烟囱悬浮于烟云缭绕的半空，投下的阴影如一块沉重的黑幕，庞大的建筑犹如一头穿梭在幽深海藻丛中的巨鲸。
港口的喧嚣融入沸腾的海洋，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跳跃，与码头上忙碌的身影交相辉映。
丹尼喘着粗气，那件劣质衬衣紧贴着后背，似乎有无数细小的针尖在汗水的滋养下变得更加锋利，让他呼吸都伴随着皮肤被摩擦的细微疼痛。
他喘着粗气跑到科勒面前，只见科勒容貌清秀，正一脸茫然地看着四周。
瞧向科勒虽然身上到处是血污，但从衣料看上去显然不是贫民窟的居民，后面还跟着一群奴隶，可能是某个不幸遇见海盗的倒霉蛋外地船主。
跑过去弯腰行了个科勒看不懂的礼节：“尊敬的先生，日安，我叫丹尼，请问您需要卸货吗？或者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科勒瞧向丹尼，听声音略带稚嫩，但表情充满急切。
头发凌乱，脸上沾满灰尘，一双眼睛却透着机灵。
此刻，他微微弓着身子，双手紧张地搓着衣角。
天上的乌云越压越低，感觉随时会有一场暴雨降临。
科勒目光落在他那双布满尘土却依旧灵活的双手上，点了点头。
“我的客船上有一批货需要尽快出手，北方来的烟草和布料，越快越好。如果在半个小时内搞定，我会给你两个金磅作为小费。”
科勒的话语简短有力。
丹尼一听，眼中闪过一丝狂喜，连忙点头应承，转身兴奋地招呼起身边的几个同伴，就去找商人了。
他一天最多时也就赚一枚银先令，今儿个算是遇见阔绰的船主了。
没几分钟，丹尼领着几位商人，跟随科勒穿过狭窄的货梯，步入昏暗的底仓，底仓里飘散着一股潮湿的味道，两侧墙壁上的水珠不断滴落。
昏黄的油灯下，一箱箱货物整齐堆叠，有几个箱子被铁珠砸碎，货物散落在地上。
商人们围上前来，手指轻轻划过箱面，眼中闪烁着评估的光芒。
经过一番激烈的唇枪舌剑，价格最终在七十个金磅上落定。
送走商人，科勒只能无奈地望着客船。由于缺乏所属证明，另外他也没时间来处理。
科勒脸色阴晴不定，最终只能苦涩一笑，挥手示意放弃。
又给干活的奴隶们每个人一枚金磅，至于那些老弱病残，那就让他们这些难兄难弟瞧着办，和他有什么关系，他还有十几个小时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码头的搬运工们，把一箱又一箱沉重的货物从底仓搬进码头仓库，再送往工厂和货运地点，如此往复。
码头上海风呼呼地吹着，带来咸涩的味道。
跟在科勒身边的只有搀扶着陆耀祖的红发女奴隶，还有露露身边跟着的拉丁裔小女孩。
踮起脚望着码头对面大桥下，几名踩着木质高跷的清道夫站在运河里，正在用鱼网打捞运河中漂浮的尸体。
若隐若现的人形在运河中的污水和垃圾之间起伏，隐约可见缠绕在苍白肢体上的漆黑水草和生活垃圾。
科勒递过去两枚金磅，丹尼双手颤抖的接过反复观看，确认是真的面露狂喜……
科勒又从口袋取出来三枚金磅在手里抛了抛。对稚嫩的丹尼和他身边的小伙伴道：
“给我简单介绍一下城市，历史、主要势力分布，你知道的都可以简单说说，说的好这几枚金磅就奖励你们了！”
丹尼和几个小伙伴激动地搓着手，脸颊通红，刚想说，旁边的红头发男孩手舞足蹈说：“我知道，我爷爷是曾经的历史老师……”
科勒耸耸肩无所谓：“你们都可以说，只要说的细致的都有奖金。”
红头发满脸雀斑的黑皮肤男孩穿着一件破旧的短褂，裤子上满是补丁，一边说话，一边兴奋地比划着。
“先生您好，我叫汤姆，尔塔瓦港是里迪爱巴城的内陆港，借着航海贸易的浪潮飞速发展。”
红发雀斑汤姆咽了咽口水：“时至今日，尔塔瓦港已成为酋坎巴维亚公国最大、最发达的工业港口城市，我爷爷说足有超过二百多万人口聚集在迪爱巴城里。”
“我……我，知道！”
扎着两个羊角辫，穿着一条碎花裙，此刻正兴奋地指着科勒身后的大海大喊着。
羊角辫女孩手舞足蹈海风卷着她的声音飘向科勒：“我叫艾米，我……我……我知道，塞罗尼亚海到尔塔瓦港一分为二，瑟伯恩河分叉支流北上最终流入迷雾海……”
“而南下的另外一条奈亚加河支流，绕里迪爱巴城内城一圈，最终和瑟伯恩河分支汇聚到了一起，绕内路城市一周最后重新流入到塞罗尼亚海。”
科勒满意地点点头：“还有吗？继续。”
羊角辫女孩见受到了鼓励，瞥了身边两个伙伴一眼，双手叉腰，继续道：“凭借这瑟伯恩河和奈亚加河两条大河，以及分出来的支流构筑而成的水网，让里迪爱巴城在水上的货物可以轻易地送到酋坎巴维亚公国的任何一个港口城市。”
羊角辫女孩擦了额头上的汗，小下巴微扬：“哼哼，就是因为有这样好的地理优势，使得酋坎巴维亚王室最终将大量的工厂、房子建造在这里，这里也就成了酋坎巴维亚公国最大的重工业城市。”
“后来随着将近百年的时间不断发展，尔塔瓦港的工厂越来越多，再加上工厂工人的居住区域，外来人员的增多，使得里迪爱巴城建筑不断增高，富人住进了内城，外城区越来越乱！”
羊角辫女孩苦着脸唉声叹气道。
“建筑物不断的增高扩张……直到现在最终使得里迪爱巴城扩建成了酋坎巴维亚公国最乱的城市……”
红发雀斑汤姆一脸懊恼道：
“虽然是酋坎巴维亚公国最大城市，也是世界工业桂冠，但却没有哪个报社愿意写文章歌颂这样一个堪称伟大的城市，因为这里实在是太乱了……”
丹尼插嘴说：“在那些大人物眼中这个城市非常丑陋。”
红发雀斑汤姆补充道：“二十年前，女皇艾德里安·罗梅罗下令推动航海贸易，试点就在尔塔瓦港，因此这里成为了贸易自由港，里迪爱巴城被选为贸易自治市。”
“先生您好，我叫乔克，我听酒馆的人说，远洋贸易公司的成立，也是借着贸易自由港的浪潮飞速发展。时至今日，尔塔瓦港已经是最发达的工业港口城市了，短时间内又足足多了四十多万人口聚集在这港口区，因为里迪爱巴城里可能已经住不下了……”
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衬衫，裤子的膝盖处还有个破洞，此刻正急切地说着，手也不停地挥舞。
丹尼脸色难看，瞥了不停插嘴的小伙伴几眼，绞尽脑汁补充道：
“人口的飞速增长也加大了治安管理的难度，前段时间那些包括外来移民、黑户、罪犯，以及来自布朗玛卡周边村镇的农民在内，共有十四万人口拥挤到了里迪爱巴城里……”
“里迪爱巴城下奈亚加河南岸外城区，那里有庞大的贫民窟，罪恶的孽枝由此蔓生，妓院、黑市、赌场众多，抢劫、谋杀、走私、偷渡客，偷窃更是屡见不鲜，死人是家常便饭……我们几个都住在高耸入云下面的贫民窟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