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野出了医院,打了一通电话去询问昨晚宴会的情况。
“先生,怀夕昨晚遇到什么事了吗?”
因为昨晚是慈善晚会,卢野就没有跟着宋博远进去,结束时,怀夕给他发信息,让他送宋博远回去就行。
本来下午给怀夕打电话,准备接她去宋家吃饭,没想到是陆屿恒接的。
卢野握着手机,呼吸一点点沉入胸腔。
宋博远把昨晚怀夕被诬陷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这是小事,怀夕没吃亏,她住院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卢野想起怀夕包着纱布的手掌,还有那动作不自然的手臂,凭着对血腥的敏感,他猜测,怀夕肯定是受伤了。
卢野对宋博远一向坦诚,他说出自已的猜想。
宋博远沉思了片刻,说:“既然她不愿意让我们知道,你就装不知道好了。”
“可是我不能放过欺负她的人。”
卢野的眼中风暴初现,他又说:“先生,我的意思是,我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您的救命恩人。”
他觉得解释一下比较好,但又不太懂,为什么非要解释。
他的心里莫名跳得快了些。
电话那头低笑了一声,随即语气变得严肃起来,“昨晚后半场,我确实没看见怀夕,她和几个同辈年轻人一起玩的。如果昨晚确实有人欺负她,她肯定不会放过别人,而且,陆总也不会袖手旁观。小野,我们就等着吧,等他们弄清楚了,我们在出手。”
听到宋博远说陆屿恒,卢野的眸光又冷了几分,“陆屿恒对怀夕不知道存的什么心思,他这种人和许亦回又有什么不同。”
宋博远鲜少听见卢野表达自已对他人的看法,这次竟然一次贬低了两个男人。
但很快,卢野便换了语调,“先生,我是说陆总高深莫测,怀夕若私下和他交往太密,不一定能讨到好处。”
这么说也好不到哪里去,卢野越解释越心急,贴着电话的耳廓反而染起红晕来。
宋博远轻叹了一口气,像是一种长辈安慰晚辈的语气,“小野,我相信怀夕有分寸,她也不像是再会被他人欺骗的人。不过你还是留在医院,陆屿恒一个人在那里照顾她,我也不放心。”
卢野挂了电话,在车里坐了一会,去路边花店买了一束花,白玫瑰加雏菊搭配的。
他捧着花进病房时,怀夕正在换药,整个左臂左肩都露出来,手臂上三个刀口很显眼。
还没等他看清楚,陆屿恒一个转身挡住了他的视线。
“她正在换药,你这么闯进来不太礼貌。”
瞥到男人怀里的花束,陆屿恒本就黑压压的脸色又添了几分警惕。
怀夕歪头看见卢野站一旁,又垂头看了一眼伤口。
他进来时应该看到了吧?
本来不打算让他知道的,上次韩理事的事情,她也见识了卢野的手段。
他对人报复是最直接的残忍,用的也是最原始的办法。
怀夕等药上好了,一边穿衣服一边说:“小野,你怎么又来了?”
卢野收起寒冽的冷光,绕过陆屿恒,把花放桌上,说:“先生吩咐我送一束花,刚才来忘记了。”
听起来很棒的借口。
卢野一向对宋博远言听计从。
陆屿恒在一旁冷哼一声,坐在怀夕床边,毫不掩饰地牵起她的手。
怀夕啧了一声,想抽手,却被男人紧紧拽住。
她微皱眉,“你这是做什么?”
“我牵我女朋友的手。”
陆屿恒捏了捏怀夕手心,眼角上扬。
可他们明明说好不公开的,就算这里只有小野一个人,他也应该先知会我吧。
怀夕盯着陆屿恒,看他眉间不容抗拒的坚决,还有眸中熠光流转,她在心里深吸了一口气。
算了,不是什么大事。
“小野,你回去吧,我这里没事。”
怀夕顿了顿,接着说:“陆屿恒在这就行。”
说完,旁边的男人唇角一勾,看起来心情不错。
卢野神色不变,点了点头,转身时,眸光从两人相握的手上略过。
刚开门,病房外就响起叽叽喳喳的声音。
“林经理住这个病房吧?”
这是博安医药的财务总监陈运盛,左右手提着花篮和果篮,四处张望间正好撞见开门出来的卢野。
卢野用后背抵住病房门,透过磨砂玻璃,隐约能看见屋内晃动的两个人影。
“陈总监有事?”
他在外人面前一向臭脸,此刻的语气里透着冰冷。
陈运盛也是从自已一个表叔那里知道,昨晚慈善晚会上,宋博远为林怀夕出头,还公开了她救了自已的事。
陈运盛更是动用了所有的人际关系,才找到这里。
“野哥,我来看望林经理。”
卢野上下瞟了他一眼,眼皮微皱,说:“等着。”
怀夕刚知道陈运盛过来,又听见病房外的声音更多了。
陆屿恒道:“恐怕不止他一个人来。”
怀夕蹙眉,“小野,让他们都回去吧。”
卢野点头,出了房门,
公关部女经理万昀正指挥四个实习生搬运半人高的红珊瑚盆景,孔雀石底座在推车上压出吱呀声响。
夸张。
与此同时,几个药械供应商挤到最前排,将礼品直接堆在了病房外。
“都回去吧,林经理需要休息。”
卢野虽然是保镖兼司机,但是他的话也没人敢反驳。
众人神色微顿地看着他,小心翼翼地问:“林经理是什么病?多久出院?”
卢野不动声色地说:“感冒,很快就出院了。”
几人长吁一口气,面上又堆了些笑容。
“那就好。”
在西川,虽宋博远的背景和地位没有陆家、许家赫赫有名,但很多人心知肚明,能和宋博远搞好关系,在西川走路基本毫无阻挡。
宋博远重情重义,人人皆知,但对待普通人又冷血无情。
如今怀夕顶着救命恩人的身份,必然是宋博远身边的红人。
加上宋博远当初让林怀夕空降博安医药做研发部经理,这时想来,他的确是看中这个女孩。
打发了这群人,卢野回到病房,陆屿恒正背对着他们接电话。
怀夕朝他笑了笑,“小野,辛苦了,你回去吧,医院这里待不了,我明早就出院,你帮我谢谢宋总的花和礼物。”
卢野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在陆屿恒挂了电话转身走近时,他瞥了一眼男人,点头说:“好。”
卢野下楼走到车边站了会,冰凉的寒风从衣领灌进来,他却烦躁得很。
去路边小店买了一包烟,抽出一根点燃,猛吸了几口,浓烈的烟雾灌进肺里,灼热得很。
他有好几年没抽烟了,最近一个月总是犯烟瘾。
往常还能忍一忍,今天怎么也忍不了。
他看到了女孩手臂上的疤,那股埋在心底想把人四分五裂的冲动第一次涌上心头,差点吞没了他的理智。
男人在风中站了十几分钟,待冷风吹散了他的暴躁,他才掐灭第三根烟,又散了会身上的味道,坐上车,回了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