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
手宗
“师姐,你还想离开手宗吗?”穆辰站在门口,迟疑地看着实验室中盘腿坐在地上,低头擦拭蜻蜓的易昭。
“嗯?怎么忽然问这个?”易昭抬头瞥他一眼,垂眸看向手里的机械蜻蜓,“学院大门可是有守卫的,没有老师的假条,出都出不去,还离开手宗,切!”
易昭自嘲地笑笑,爪中的竹蜻蜓眼睛发出浅黄色的光扑腾着翅膀飞落到易昭肩膀上,易昭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慢悠悠走向穆辰,安慰似地搭上他的肩膀。
“再等等,等你师姐我再强点,”易昭压低声笑道,“我带你闯出去。”
只要蜻蜓在她真正强大之前不被发现,她就能趁着所有猫不注意的时候,炸了这地方,趁乱逃出去。
穆辰一把抓住易昭的胳膊,满眼认真地问:“倘若我说我们现在就能离开呢?你跟不跟我走?”
“你什么意思?”见他神情颇为认真,易昭挑起一只眉,上下打量着这朝夕相伴的小师弟。
他几斤几两自己最清楚不过,现在这么急,莫不是找到什么可以无伤离开手宗的办法了?
“跟我来,我带你去见一只猫。”
不等易昭回答,穆辰一把拉过她的爪子,拽着她不管不顾地冲向外面,在暗处穿梭,几次都差点被巡逻的警卫看到。
两只猫最终在学院的杂物楼顶尖的小阁楼停下,天窗上倾斜而下的,西西方方的月光是这里唯一的光亮。
“你到底要干嘛?”易昭挣脱开穆辰的爪子,一边观察西周一边压低声音问。
穆辰不说话,只是侧头望向易昭身后,忽而跪下说:“师父,我把师姐带过来了,还有她的机械蜻蜓。”
易昭身子一僵,以为穆辰把自己给卖了, 棕黑色的眼中满是愤怒与失望,无奈,她转身迅速跪下,整只猫蜷缩在地上一句话也不说。
没有等来师父的责问,等到了一只她从未敢想见的猫的声音。
“昭昭。”
那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易昭瞬间弹起身挺首腰板抬眼望去,看清对方后,她瞪大双眼,泪水渐渐浸润了眼眶,模糊了视线。
从黑暗中缓缓走出一只高大威猛的公猫,一道刀疤如同蜈蚣般爬在他整张脸上,在月光的照耀下愈发清晰狰狞。
“爹?!你还活着?你不是己经被斩首了吗?”易昭声音颤抖,跪着走向易容生,眼泪大滴大滴地划过脸颊,“你为什么现在才来找我!”
当年他违反规定的研究被暴露,易容生成了众矢之的,她易昭也在一夜之间从万猫仰慕的大师之女沦为过街的老鼠,猫猫喊打。
易容生跪下展开双臂抱住易昭,道:“爹为黯大人和你言叔叔所救,侥幸逃过一劫。”
黯和墨言文里应外合,把他从牢房中替换出去,找了只易了容的死刑犯代替他。
“爹,你是来带我离开这里的吗?。”易昭把头埋在他胸膛,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嗯,爹带你离开这里,去更好的地方。”易容生声音温和,满是茧子的大手轻轻抚过易昭的泪水。
七年了,也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我们现在走吗?”
“不,还得先为你们报仇,欺负你们的都得死,茧老,怕是还要请你帮个忙了。”
话音落下,房间忽然一黑又一亮,一只穿着破破烂烂的杵着拐杖的猫站在了穆辰身后。
“好说。”他伸出的爪子好似披上一层猫皮的枯树枝,声音苍老又沙哑。
两只虫子从他身上飞出,各自咬了一口穆辰和易昭,又飞了回去。
“嗯,两只可怜的小崽崽,别怕,爷爷帮你们报仇,呵呵。”茧老拍拍穆辰的肩膀笑道。
他手中的拐杖瞬间化作一团黑乎乎的飞虫冲出天窗,朝弟子居宿冲去。
所到之处,皆化作一具白骨。
“爹,墨玉给我买的东西都还在实验室,我们好像带不走。”易昭拽拽易容生的袖子道。
“所以不能便宜了他们,尤其是你师父”他说着还咬重了“师父”二字,目光中全是冷意。
他左爪抓住穆辰的手腕,右爪牵着易昭穿过天窗漂浮在半空,他低头看着某处,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轰隆!”“轰隆!”两声巨响,炸醒了整个学院。
一声在易昭的实验室,一声在那教师住宿。
一时间,混乱声充斥在学院的上空,不断有救火的呼喊声响起。
“哼!”易容生身后缓缓凝聚起一混沌旋涡,他带着两孩子消失在夜色中。
第二天一早,手宗学院被炸,多名弟子离奇死亡的消息传遍猫土,宗主震怒,下令不惜一切要抓到凶手。
经过手宗和督宗的调查,行凶的是二十年前的特级通缉犯:茧老
但茧老行踪诡异,哪怕十二宗联手地毯式的搜索也抓不到他,如今忽而出现,又杀了那么多手宗弟子,不知道有什么阴谋。
判宗又重新发了通缉令在猫土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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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黯大人。”易容生向前方书案后的黑猫行礼。
“嗯,回来了。”
“您救了我爹?”易昭站出身问。
“嗯。”
“扑通”一声,易昭猛地跪下,“砰砰砰”地朝黯磕上三个响头,大声喊:“多谢黯大人,易昭愿和父亲永远追随您!”
“穆辰也同师姐一样,愿永远追随黯大人!”穆辰也有模有样地跪下磕头附和。
“我知道了,先起来,”黯淡声回应,“你还是带你女儿去休息,绷了七年的弦也是时候松一松了。”
“是。”易容生提起两小只转身离开书房。
他前脚刚走,茧老后脚就到。
“黯大人,属下己与蛊方灵取得联系,即刻便可动身去寻她来见您。”
“过两日,你带易容生他们去。”
“黯大人,恕属下多言,蛊方灵所居之地乃是一处毒沼,对属下来说是一块宝地,但对他们来说,只需一息就可毙命,”茧老停顿下,又接着说,
“再说几十年前对她的围剿,虽己叫她失心丢了韵力,落到和属下平分秋色的地位,她自然不会轻易同属下硬碰硬,就算她动爪,属下也可随时逃离,但若带了他们,可就难保黯大人你会不会丢了手下。”
“嗯,那你多加小心,切记活着回来。”黯点点头答应。
“遵命,属下告退。”茧老弯腰后退几步,杵着拐杖一摇一摆地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