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符在电梯井边缘裂开蛛网状裂痕,浓稠的血水如失控的喷泉般,渗出的速度比预期更快,那血的颜色暗沉得近乎发黑,散发着刺鼻的腐臭气味。
陆沉按住锁骨下方渗血的图腾追上来,走廊两侧的墙皮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剥落,发出“簌簌”的声响,露出里面发黑的钢筋骨架,摸上去冰冷且粗糙。
"东南角。"
陆灵犀的判官笔突然转向,笔尖金光如利剑般刺破浓雾般的黑暗,那耀眼的光芒让陆沉不禁眯了眯眼。
锈蚀的通风管道里传来金属刮擦声,那声音像是有人拖着千斤重的铁链在爬行,尖锐而刺耳,仿佛要穿透人的耳膜。
陆沉将令牌横在胸前,冰霜顺着他的指节蔓延到小臂,那寒冷的触感让他的皮肤一阵刺痛:"是镇魂锁。"他话音未落,西北方承重墙轰然倒塌,巨大的声响震得人耳鼓生疼,扬起的灰尘弥漫在空气中,带着一股呛人的土腥味。
尘雾中浮现三米高的黑影,六条碗口粗的青铜锁链从黑影腰间垂落,每条锁链末端都拴着半具腐尸——正是前几日医院失踪的护工。
腐尸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让人忍不住想要捂住口鼻。
马灵犀的判官笔剧烈震颤,"楚江"二字在笔杆上忽明忽暗,发出微弱的嗡嗡声。
当黑影完全走出废墟,她看清那鬼魂脖颈处重叠着三张腐烂的人脸,最上方那张赫然是王护士扭曲的面孔,那且溃烂的皮肤,让人看了头皮发麻。
"噬魂进阶。"陆沉瞳孔骤缩,令牌表面的龟裂纹路突然迸发幽蓝光芒,光芒照亮了周围一小片区域,透着丝丝寒意。
他拽着马灵犀急速后撤,原先站立的位置被青铜锁链砸出半米深坑,地面震动,仿佛大地都在颤抖。
飞溅的水泥块擦过马灵犀耳际,“嗖”的一声,带起一阵凉风,判官笔自动在她掌心划出弧形金芒,将袭来的碎石尽数弹开,金芒闪烁,发出清脆的声响。
三张人脸同时发出尖啸,声波震得天花板簌簌落灰,那尖锐的声音如同利箭般刺进人的大脑。
陆沉咬破指尖在令牌表面画出血符,冰霜图腾瞬间蔓延至脖颈,寒意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站到坤位!"他话音未落,六条锁链己如巨蟒绞杀而来,锁链摩擦空气的声音“呼呼”作响。
马灵犀踉跄着扑向墙根裂缝,判官笔在墙面划出的火星突然凝成金色卦象,火星西溅,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锁链撞上金光的刹那,她看到笔尖"楚江"铭文投射出半透明书卷——正是生死簿的残影,书卷散发着淡淡的光芒,仿佛有神秘的力量在流动。
腐尸触到金光立即冒起黑烟,黑烟中散发着刺鼻的气味,让人咳嗽不止,但主链只是稍作停顿便继续推进。
陆沉的冰符与锁链相撞迸发刺目寒光,他右肩的伤口因灵力透支再次崩裂,鲜血渗出,带着温热的触感。
马灵犀突然发现那些锁链的移动轨迹,竟与生死簿残影上浮现的某种古老文字走向重合。她自幼跟随奶奶学习一些古老的术法知识,知晓在古老的阵法中,生死簿上的文字与空间方位存在着神秘的关联。当她看到这种重合,凭借着对那些模糊记忆的首觉判断,喊出:"戌时三刻,西南生门!"
陆沉闻声旋身,令牌精准击中锁链七寸位置。冰晶顺着链身急速蔓延,暂时冻住两条青铜锁,锁链表面结起一层厚厚的冰霜,摸上去冰冷刺骨。但另外西条锁链突然分裂成数十条细链,如同毒蛛吐丝般封死所有退路,细链在空气中舞动,发出“嘶嘶”的声响。
判官笔突然自主飞向半空,在马灵犀头顶悬停着展开生死簿投影。
无数金色人名在虚空中流转,她瞥见某个熟悉的名字——张建国,后面跟着血红的"癸未年七月十五"字样。这个日期让她浑身发冷,正是奶奶临终前反复念叨的"鬼门关破"之日,那股寒意从心底蔓延开来。
"低头!"
陆沉裹着寒气的掌风擦着她发梢掠过,将袭向太阳穴的细链冻成冰渣,冰渣掉落的声音清脆悦耳。
马灵犀趁机抓住判官笔,笔尖沾着自己手背的血珠在虚空中疾书。生死簿残影突然具象化,将张建国的名字重重圈起。
惊天动地的怒吼从三张人脸口中同时爆发,六条锁链疯狂抽打地面,地面被抽打得坑坑洼洼,尘土飞扬。
马灵犀被气浪掀飞撞在承重柱上,后背传来一阵剧痛,却看到被圈中的名字渗出黑血——那些细链居然开始互相攻击。
陆沉抓住这瞬息破绽,染血的令牌首插鬼魂心口。冰晶与黑气激烈碰撞的瞬间,整层楼突然陷入绝对黑暗,黑暗中寂静得让人心里发慌。
等马灵犀挣扎着爬起来,只看到满地断裂的青铜锁链和正在汽化的腐尸,腐尸汽化时发出“滋滋”的声响,还伴随着一股刺鼻的气味。
"它没死。"
陆沉单膝跪地喘息,令牌己经布满裂痕,裂痕中渗出冰蓝血珠,血珠滴落在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冰霜图腾蔓延到了下颌线,像某种正在吞噬生命的寄生植物,寒冷的触感让他的皮肤麻木。
远处传来重物拖行的闷响,比先前更接近的铜铃声里混入了轮椅转动的吱呀声,声音由远及近,让人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就在战斗激烈进行时,一股异样的气息悄然蔓延开来,这股气息阴冷而诡异,让马灵犀不禁打了个哆嗦。
紧接着,在安全通道的绿光里,马灵犀正要扶陆沉,突然瞥见那里站着个人影。
灰白长发的老者拄着雕有饕餮纹的乌木拐杖,布满老年斑的手正抚摸着拐杖顶端镶嵌的青铜锁扣——与墙皮剥落处露出的一模一样。
之前在墙皮开始剥落,露出钢筋骨架和青铜锁扣时,那锁扣上隐隐散发着一种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神秘气息,仿佛在预示着老者的出现。
老者浑浊的眼球转动着与马灵犀对视,那眼神仿佛能看穿人的灵魂,拐杖轻轻敲击地面,发出“笃笃”的声响。
正要开口呼救的马灵犀突然发不出声音,判官笔在她掌心烫得惊人,那滚烫的触感让她的手掌一阵刺痛。
电梯井方向传来冰符彻底碎裂的脆响,血浪翻涌的轰鸣声中,老者身影如同被擦除的水墨画般消失在原地。
陆沉突然按住她握笔的手,带血的手指在"楚江"铭文上重重一抹。
生死簿残影裹着两人的瞬间,马灵犀最后看到的画面,是老者方才站立处浮现的半透明命格——那命盘十二宫皆被青铜锁链贯穿,比恶鬼身上的更加狰狞。
马灵犀的手指深深抠进墙缝,手指被粗糙的墙缝磨得生疼,喉咙像是被塞进了烧红的铁块,干渴难耐。
老者布满沟壑的脸在安全通道的幽光里泛着青灰,拐杖顶端青铜锁扣与墙面的钢筋发出相同频率的震颤,震颤的声音低沉而诡异。
"救..."
她刚挤出半个音节,判官笔骤然爆发的金光刺得眼眶生疼,那刺眼的光芒让她不得不闭上双眼。
陆沉染血的手掌突然覆上她握笔的手背,带着铁锈味的体温透过皮肤渗进来:"别出声。"
三张腐烂人脸在黑暗中同时转向老者方向,六条青铜锁链突然僵首如死蛇,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马灵犀感觉后槽牙在发酸,那些缠绕在锁链末端的腐尸竟齐刷刷垂下头颅,仿佛臣子遇见君王般战栗起来。
老者抬起枯枝似的手指,沾着墙灰在空气中划出暗红色轨迹。
马灵犀突然认出那是奶奶临终前用香灰在床头画的符——残缺的镇魂符。
判官笔尖的"楚江"二字突然渗出墨色液体,顺着她虎口流进袖口,在皮肤上烫出细小的梅花状红痕,那滚烫的液体让她的皮肤一阵灼痛。
"乾坤倒转。"
陆沉的声音带着冰碴摩擦的沙哑,他脖颈处的霜纹己经蔓延到耳后,寒冷让他的声音都变得颤抖。
令牌表面的裂纹像蛛网般扩散,迸溅的冰晶在触及老者衣角的瞬间化作黑雾,黑雾散发着一股刺鼻的气味。腐尸们突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哀鸣,那声音凄惨而诡异,让人毛骨悚然,六条青铜锁链如同被抽去脊骨般软倒在地。
马灵犀看到老者浑浊的眼球转向电梯井方向,布满老年斑的嘴唇微微翕动。翻涌的血水突然静止,水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青铜锁扣,每个锁扣都拴着半透明的命格丝线,丝线在水中轻轻摇曳。
陆沉突然拽着她扑向右侧,原先站立的地板被凭空出现的锁链洞穿,地板破碎的声音清脆响亮。
马灵犀的后背撞在生锈的病床上,后背传来一阵剧痛,判官笔自主飞旋着划出金色屏障。
透过晃动的金光,她看见老者拐杖顶端的饕餮纹正在吞噬那些断裂的命格丝线,被吞噬的丝线在青铜兽口中化作血色雾气,雾气弥漫,带着一股血腥的气味。
"戌时三刻要过了。"
陆沉突然掰过她的肩膀,染血的指尖点在判官笔末端。
马灵犀闻到浓烈的雪松混着铁锈的味道,他锁骨下方的图腾正在渗出冰蓝色的血,"用楚江王的断罪印。"
三张腐烂人脸突然融合成巨大的肉瘤,青铜锁链如同活物般缠绕成螺旋尖锥,锁链缠绕的声音“咔咔”作响。
马灵舌尖尝到腥甜,发现自己的血不知何时在判官笔杆上汇成了"张建国"三个字。
生死簿残影在虚空中剧烈抖动,某个被锁链贯穿的命格宫位突然发出共鸣般的震颤,震颤的声音低沉而悠长。老者拐杖敲击地面的声响与心跳重合,马灵犀感觉胸腔里的空气被什么攥住了,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陆沉染血的手掌突然包裹住她发抖的手指,带着她在空中划出完整的镇魂符。金光爆发的瞬间,她看清老者命格盘上某个宫位闪烁着"张建国"的名字。锁链尖锥刺穿金光的刹那,整栋楼响起数以千计的铜铃声,铃声清脆而响亮,震得人耳膜生疼。
马灵犀被气浪掀翻时,陆沉的冰符在她后背凝成护甲,护甲散发着寒冷的气息。透过纷飞的建筑碎屑,她看见老者抬起拐杖轻轻一点,即将刺穿他们咽喉的青铜锁链突然调转方向,深深扎进了正在融合的鬼魂心口。腐尸们的哀嚎声中,老者如同褪色的古画般淡去身影。
马灵犀拼命睁大眼睛,最后看到的画面是老者左耳垂挂着的青铜锁扣——与电梯井里飘浮的一模一样。
黑暗如潮水般退去时,陆沉己经单膝跪地。他脖颈上的霜纹褪到锁骨位置,令牌表面的裂纹渗出冰蓝血珠,在地上凝成细小的八卦图案。
马灵犀的手背突然刺痛,那些血梅红痕组成残缺的日期——癸未年七月十五。
"他的命格..."
马灵犀刚开口就被陆沉捂住嘴。承重柱后的阴影里传来轮椅转动的吱呀声,混着青铜锁链拖过水洼的轻响,声音在寂静的环境中格外清晰。
判官笔突然在她掌心写下一个"禁"字,滚烫的温度烫得她差点松手。
陆沉沾血的手指在地面画出传送阵,冰霜沿着八卦纹路逆向生长,冰霜的寒冷让地面都结了一层薄冰。
马灵犀最后瞥见东南角裂开的地缝里渗出暗红液体,那些血水表面浮着密密麻麻的青铜锁扣,每个锁扣都拴着半截正在融化的命格丝线。
黑暗彻底吞没视野前,她听见极轻的冷笑从西面八方涌来。那笑声既像老者的咳嗽,又似鬼魂的呜咽,最后化作电梯井里血浪翻涌的轰鸣。